第二部第十七篇
天要下雨,我要嫁人,当一个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你的女孩提出这么一个要求,我没办法拒绝,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 李菲果真来娶我了,在我出院后的第三天,那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李菲袅袅而来,没有架着七色的云彩,只用了一袋桔子就把我娶走了。那袋金黄而小巧的南丰蜜桔在寝室里散了一圈,人人有份,除了葛老三,似乎他压根就不是娘家人。李菲很客气地和众哥们儿套瓷,还和他们打了一阵双升,由于必竟是女孩,她没有表达自己买桔子犒劳大家的真实目的,我也没说,只是感觉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几天后他们明白了真相,嬉皮笑脸地找我要喜糖,还揶揄我,说我太不值钱了,只值一袋桔子。 我们的新家在交大和财大的正中间,是一间砖木结构的二层民房,我们的窝在最靠里的一间,厕所是公用的,厨房是公用的,月租金一百元,虽然不大,却被李菲装扮得象间十足的新房,就差在门口贴上大红色的喜字。我不停地拍拍这儿摸摸那儿,嘴里啧啧赞叹,说真有点奸夫淫妇栖身之所的样子,李菲大怒,指了指床上,嘴里说去你的,崭新的一套,全是我买的。我无耻地答,那可不,床上用品当然是女方家置办。 “那你们男方家出什么了?” “这个……”我指了指下身。 我躲过李菲扔过来的书本,出门,门外仍飘着小雨,我有点担心李菲买来的那一套中看不中用的被褥是否能抵挡这冬日的苦寒。没有办法,寝室里的东西是指望不上了,得留在那儿,以应付学生会的龟儿子们查房。我摸了摸口袋,里面并没有香烟,那时我才想起自己大病初愈,没人让我吸烟。于是,我背着双手无聊地四处溜达,就象一位干部下乡视察村民的生活条件。 房东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秃了顶,个子细长,正在院子里鼓捣自来水龙头,旁边放了一把扳手。我凑上前去帮忙,他嘿嘿地笑了笑,皱纹爬了满脸,他说你们大学生心比天高,手比脚笨,这种粗活你们帮不上。我不服气,上去折腾几下,败下阵来,把扳手还给他。他坐在水泥地上和我唠磕,我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是大学生。他狡猾地一笑,那时我才发现他的胡子上都粘着铁锈,他说这还用问么,我这里已经住了三对了。 我吓了一跳,回头四顾,很明显,一楼被他全家人把持,二楼总共有四间,看得出来,三间里都住了人,走廊里的细绳上还挂着女人的乳罩和小巧的三角内裤。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他家里有几口人,老汉摸出一枝烟递给我,我挡开,他自顾点上,吹出一口浊烟,说一共六口,家里两个儿子,大儿子成了婚,和媳妇上广东打工去了,只留下小孙儿给老两口带,小儿子在南京读大学。“南京?”我问,“重点吧。”老汉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说可不嘛,南京大学,学电子的。我恭维了他几句,他相当受用,邀请我晚上一起吃饭。我婉言拒绝,想了想,坏笑着问他,老哥,这里一到晚上可热闹吧。老汉把烟往嘴里送的手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我,“我是说,”我补充道,“熄灯以后……” “呵呵这你这小子,”老汉大笑起来,“问那么多干什么,各过各的日子。” ……各过各的日子……多么实在的一句话。 “你小子挺有艳福,”老汉继续道,“我看这三对,就你媳妇最好看。” “那是……”我洋洋得意。 “而且是她自己上门问价钱的,我还没遇到过,一般都是男的来这里寻房子。” “呵呵这你这老哥,”我笑着学他,“问那么多干什么,各过各的日子。” 李菲在楼上叫我,我拍了拍老汉的肩,起身上楼。一进屋,李菲已经穿戴完毕,给我扔过来一条米黄色的围巾。我问她什么意思,她说送你的,围上,出去吃饭。我说不必了吧,她凑过来给我强行围上,一边骂我不识好歹,一边象牵头驴一样把我拽出门。 吃完饭我们回到新家,隔壁邻居们已经回来了,有一个自称汪强的家伙把裤腿挽得老高下楼打水,该小强系一巨胖,露在外面的白乎乎的小腿看上去比我腰还粗,下楼的时候我有点担心他会象一只巨大的皮球般滚下来。他友好地和我打了招呼,我跟他握手,心里开始好奇这样的男人,姘头应该长成啥样。路过他们门口的时候我忍不住将目光向房内探去,啥也没看见,就被李菲连拉带拽地拖回房。 门一关,李菲便坐在桌前开始看书,我知道,那是假象,她心里装着的可不是这个。我“啪”地一声把灯拉熄,李菲问我是不是有病,我没说话,从包里摸出一对蜡烛,红色的,几天前我知道逃不出她的五指山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我用打火机将它们点燃,一左一右排在桌上。 李菲红着脸咯咯地笑了,说马上都新千年了,你还兴这个?我仍然没答话,在地上铺了两张纸,郑重其事地跪了下来,把她也拉着跪下。李菲挨着我,笑得花枝乱颤,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一拜天地……”我开始发号施令。 “错了错了!”李菲捂住嘴制止了我,“这红烛是洞房用的……” 这话不是找死么?于是,我把她抱上床,省去了不必要的步骤,直奔主题。 当性生活进行到第二回合的时候,我隐约听见隔壁房间也有了声响。这声响就象发令枪,我不由自主和隔壁比起赛来。对手也不是菜鸟,从声响分析,节奏控制得相当到位,时疾时缓,收放自如。棋逢对手,我和隔壁火拼了很久,才让他们缴枪投降。接下来的时间成了我个人的炫耀,我继续在李菲身上战斗,故意将声响弄得很大,直到她求饶。 “妈的,”我心里恶恶地想,“不知道楼下的祖孙三人怎么活……” 我大汗淋漓,把双手双脚都伸出了被窝。李菲不依,固执地把它们拉回被子里,呢喃道别忘了,你的病才好。我心里一热,伸出胳膊环住她。她将头靠了过来,耳朵贴着我的胸膛,静静地听着我的心脏猛烈撞击心房。 “你是我一个人的……”她低语。 “嗯。” “谁也抢不走……” “嗯。” “你是头猪。” “嗯……呸!” 第二天一觉睡到十点,一起床李菲发现的第一件事,便是我的裤衩破了。她拎着它大笑了足足十分钟,我有些不好意思,辩解道,这有啥可笑的,腰揣尖刀的都这样。李菲笑够了,穿好衣服,把我赶下床,洗漱完毕,拉着我直奔超市。 超市里的裤衩五花八门,价格悬殊很大,李菲偏偏相中一盒两件套的最贵的,付钱的时候我端详了一下包装,上面那个“S”代码让我火冒三丈,我说这是小号的,你懂不?李菲一脸轻松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啊。我说你既然知道还买?她说你这样的,当然要穿小号啦。 我无话可说。收银员是个中年大姐,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沉下脸,抓过内裤扔回货架,重新选了一套带“XXL”标志的,“砰”地砸在收银台上。收银员撇了撇嘴,将信将疑把地包装盒在扫描器前晃了一下,顺便瞄了我一眼。我冲她瞪了瞪眼,然后付款,走人。 “你怎么了?生什么气?”李菲在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懂就别瞎指挥!”我回过头,“居然给老子小鞋穿……” “你这么瘦……” “男人的内裤和胖瘦关系不大,不象你们女人!”我没好气地答。 “那和什么有关系?” “和……”我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总之,你是个傻瓜。” “你才是傻……”李菲脸红了,看来,她总算弄明白了。 我好气又好笑,那个丑八怪收银员的表情很伤我的自尊。笨蛋,我在心里念叨,居然还当着人的面说我应该穿小号。 李菲追上来,红着脸拉住我的手,“人家哪里知道嘛,”她低下头,“人家又没给男人买过内裤……再说,人家也不清楚你那东西算大的还是小的……” “你不是看过A片了嘛。”我哭笑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