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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悍将>作者:汤姆·克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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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2 16:0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序曲 相逢之处

    卡米耶风暴可能是有史以来最猛烈的飓风,或者是最大的旋风,它彻底摧毁了这座钻油平台。凯利边思考边背起压缩空气瓶,准备最后一次潜入墨西哥湾。钻油平台的上部结构已经全毁,四座巨大的脚架也严重受损,扭曲得像一个被巨人族儿童弄坏的玩具。所有可以安全拆除的部件都已被焊解拆除,用吊车移放到作为潜水基地的驳船上面,剩下的只是一个骷髅似的台架。这儿很快就会变成当地钓客的一个乐园。凯利一面这样想着,一面走进汽艇,然后驶入潜水区。小组还有两名潜水员,而他是头儿。路上他们复习了一遍检查程序,同时,一艘救生艇在周围紧张地巡逻,以防止当地渔民接近。渔民此时进入这一海区并非明智之举,因为在将来的几小时内,在这儿捕鱼可能会一无所获。但是这种事难免会吸引好奇者旁观。

    而这的确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表演,凯利心想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按着便离开汽艇,仰身潜入水下。

    水下像往常一样,阴森可怕,但又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阳光在泛着涟漪的海面上跳跃闪烁,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在他们身体周围和平台脚架之间摇曳晃动,为水下作业提供了良好的能见度。C4炸药已经安装就位。每块六英寸见方、三英寸高,用铁丝紧紧地捆在钢柱上,装上引信,爆炸时将会主要向内而非向四面八方施力。凯利从容地检查着每个炸药箱。他们从距脚架底部十英尺的第一排开始检查,很快地就检查完毕了。凯利不想在这待得太久,另外两个潜水员也有同样想法。他们跟在凯利后面铺设导爆索,将其捆在炸药上。这两名潜水员是当地人,有丰富的水下作业经验,而且像凯利一样曾是水下爆破大队队员。他们分工负责,相互检查,因为谨慎小心和一丝不苟是他们这一行的专业特色。他们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完成了第一排的工作,按着慢慢浮到上面一排。上排炸药距水面也正好十英尺。他们小心翼翼地进行了同样的工作。和炸药打交道,绝对不能粗心大意、心存侥幸。  罗宾.扎卡赖亚斯上校正凝神思考着手中的任务。在下一个山脊后面,有一个SA-2 飞弹阵地。该阵地已发射了三枚飞弹,而它们正在搜索他要保护的战斗轰炸机。在上校的这架F-105G式雷神式野鼬防空制压战机的后座上,坐着杰克.泰特中校。

    他的外号叫“熊”,是一位压制敌人防空力量方面的专家。两人现在正实行他们曾协助制定的防空制压教程。只见罗宾驾驶着野鼬机(译注:美国空军将专司执行反防空──即防空制压──任务的战机称为“野鼬”机),将其置于敌人雷达的扫描围之内,想引诱阵地发射飞弹,然后迅速俯冲低飞,躲过飞弹,逼近该阵地。

    这是一场凶险致命的游戏。但它不是猎人与猎物之间的游戏,而是猎人与猎人之间的较量──一方弱小、灵活、巧妙,另一方强大、固定、坚实。该基地会使罗宾上校的飞行大队吃过苦头。基地指挥官是一位雷达控制高手,知道何时开机何时关机,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不管这个小杂种叫什么,反正在上周之内,他已击落罗宾手下的两架野鼬战机。所以当轰炸这一飞弹基地的命令再次下达之后,上校马上决定亲自出马执行这次任务。研究、穿透和摧毁防空设施是他的专长。在这种广阔、神速的立体游戏中,对胜利的奖赏就是生存。

    他的飞机在低空怒吼,距地面高度不超过五百英尺。他的手指自如地控制着操纵,  两眼盯住前面的山头,耳朵倾听着来自后座的谈话。  “敌人出现在我们的九点钟位置,罗宾,”杰克对扎卡赖亚斯说:“对方仍在搜索,但发现不了我们。

    盘旋逼近!“扎卡赖亚斯想:这次不会再用伯劳鸟飞弹了,他们上次试过,结果对方把它给骗了。那次错误使罗宾损失了一名少校、一名上尉和一架飞机……阿尔.沃利斯,那位盐湖城的老乡……多年的老朋友……该死的!他驱散脑中的这些想法,甚至没有为自己的粗话感到自责。  “再给他一点甜头。”扎卡赖亚斯边说边拉起操纵,飞机立即升高,进入基地雷达的扫描范围,并在那儿盘旋、等待。

    基地指挥官可能经过俄国的训练。人们不知道这家伙究竟击落过多少架飞机,总之数目不少,他一定为此感到十分得意。但是,骄傲自大在这一行中可是个致命的弱点。

    “发射了……罗宾,一共两枚。”泰特在后座发出警告。

    “只有两枚?”罗宾问。

    “可能他怕花钱吧,舍不得多用。”泰特冷冷地挖苦道:“目标出现在九点钟位置,老罗,该来点飞行绝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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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 16:02 | 只看该作者
“像这样吗?”扎卡赖亚斯迅速左转,以便监视飞弹,对着迎面飞来的飞弹,
来了个破S动作。这一手罗宾设计得十分巧妙,飞机立即躲入到山脊背后。虽然飞机高度太低,十分危险,但SA-2 基地的防空飞弹却失去目标,在罗宾头上四千英尺的高空疾驰而去。

    “我想是时候了。”泰特说。

    “对,是时候了。”扎卡赖亚斯用力将飞机拉向左转,同时为集束炸弹瞄准目标区。F-一0五掠过山脊,再次向下俯冲,同时,罗宾两眼目测前面的山脊,距离六哩,航程约需五十五秒。

    “对方雷达仍在开着,”泰特报告说:“他知道我们在逼近。”

    “但他只剩一枚飞弹了。除非他的装弹手今天真的疯了。但是,我们不会让他们随心所欲。”

    “十点钟方向出现亮点。”距离太远,不能考虑,但这确实提醒他应该朝什么方向飞行。

    “前面是一片高地。”

    也许他们可以看见他,也许看不见?也许他只是杂乱无章的雷达幕上一个游移不定的信号,雷达员还没有弄清它的来历。飞机以前所未有的高速在低空飞行,刚才的高空欺敌飞行十分有效。对方也许还在向上观察。现在出现了一片无线电干扰墙,这是罗宾为野鼬布置的计划的一部分。一般美国的战术只采用中等飞行高度和大角度俯冲。他们曾经试过那种方法两次,结果都失败了。所以扎卡赖亚斯决定改变战术。改用低空飞行,利用石眼式集束炸弹轰炸目标,然后出另一架飞机将任务的剩余部分完成。他的任务是摧毁基地指挥所,消灭地面的指挥官。

    他驾驶飞机上下颠簸,左右躲闪,避免给地面任何有利的射击机会。在与地对空飞弹较量时,你还必须避免被地面的炮火击中。

    “发现了星形建筑物。”罗宾叫道。用俄文写成的SA-6 飞弹手册要求在射控中心周围设置六个发射台。加上所有的连结通道,这种标准的“导线式”飞弹(注:北约为此型飞弹取的代号)阵地看上去就像一个犹太教六芒星形的大卫之星。

    罗宾上校觉得这有点亵渎神明。

    当他把轰炸瞄准器对准基地的指挥所时,脑海中突然闪过这种念头。

    “选择石眼炸弹,”他大声说道,同自己确认就要采取的行动。最后十秒钟,他控制住飞机的摇晃。“瞄准……放……好!”

    四颗空中减速集束炸弹从飞机的挂架上弹出,在半空中炸开,将数千枚小炸弹撒向下面的基地。在子弹头着陆爆炸之前,他已远离基地,未能目睹下面的人群奔向避弹坑道的情景。但他仍保持低空飞行,按着一个急剧的左转弯,抬头望去,想弄清是否击中目标。在三哩之外,他看到星形结构的中央已笼罩在一片浓烟之中。

    罗宾心想,这是为了阿尔。这不是胜利的激动,只是一个想法。他保持水平飞行,挑选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想飞离这一地区。现在可以向这个地区进行攻击了,防空飞弹基地已经瓦解。他选择了山脊上的一个凹口,以超音速朝它飞去。由于危险已抛在后面,他开始作直线水平飞行。就要回家过圣诞节了。  从这个小隘口突然飞出的红色追踪物使罗宾大吃一惊。他没料到它们会在这  出现。这些追踪物不偏不倚,直直射向他的飞机。他立即上升闪避。那炮手料定他会这样做了,因此机身正好从火流中穿过。突然间,飞机猛烈地震动起来,好运顿时变成了噩运。“罗宾!”声音从对讲机中传出,但很快就被警报器发出的悲鸣所淹没。突然间,扎卡赖亚斯绝望地意识到──飞机完了。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情况便进一步恶化了,发动机着火,然后停止运转,飞机开始左右摇晃起来,告诉他控制系统已经失灵。他的反应近乎反射动作,大喊跳伞,在他猛拉弹射把手时,后座传来的喘息声使他回头一瞥,尽管此举是徒劳无益的。他看到杰克.泰特的最后一眼是一片血红,紧接着,他感到背脊上一阵从未有过的疼痛。“好,开始。”凯利说完,随即发射了一颗信号弹。另一艘小艇开始将小炸药包倾入海中,以便把鱼群赶出这一海域。他站在那里,观察了大约五分钟,然後抬头望了望安全员。

    “清场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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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 16:03 | 只看该作者
“炮眼点火。”凯利说道,同时把这话重复了三遍。按着他便扭动了起爆器的
把手。结果令人满意,平台脚架被连根拔起时,四周的水几乎全部化为气泡。平台
缓缓地倾倒下来,整个结构向一个方向倒下,平台砸在水面上,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一时间,沈重的钢片似乎漂浮在海面一样。当然那是不可能的。巨大的钢梁很
快便沉入水中,落到海底。又一项工作完成了。

    凯利解下接在发电机上的电缆,将它们堆放在一边。

    “提前了两周,我想你们确实想得到那笔奖金。”经理说道。他是位退役的海
军飞行员,他喜欢看到一件工作做得又快又好,毕竟石油没有四处漂散。“达奇对
你的评价不错。”

    “将军是位好人,他帮过蒂茜和我不少忙。”

    “啊,我们在一起飞行过两年。他是位出色的飞行员,很高兴看到他对你的评
价名副其实。”这位经理喜欢和与自己有着类似经历的人一道工作,但他可能早把
当年可怕的战斗忘得一干二净了。“那是什么?我一直都想问你来着。”他指着凯
利臂膀上的纹身问道。那是一头红色海豹,靠尾鳍坐着并且咧开一张大嘴。

    “我过去待的那个单位的习惯。”凯利作了一个笼统的解释。

    “是什么单位?”

    “不能说。”凯利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我打赌一定与营救达奇的那位公子的事件有关……不过,不说也罢。”身为
一位前海军军官,他必须遵守保密的规定。“好吧,凯利先生,检查工作由你负责,
星期五之前完成。我会用无线电通知你妻子,叫她开车来接你。”

    蒂茜.凯利在白鹤商店的一间女试衣间对着镜子看着自己丰彩照人的形象。

    还不到三个月,她可以穿任何她想穿的衣服。时间太短,买不到什么特别的衣
服,但她现在有空,可以看看有什么可供选择。她谢过售货员,决定晚上把约翰带
来,请他为自己挑选几件衣服,因为他喜欢做这种事。现在该开车去接他了。他们
从马里兰州带来的普利茅斯小汽车就停放在外面。

    她对这座沿海小城的街道已经很熟悉了。他们离开自己秋雨绵绵的家乡来到这
个海湾,对她来说无疑是一次很好的休息机会,这  的天气大都是明媚的夏日。她
将汽车开到街上,朝南行驶,直奔石油公司广大的生活区。她一路上很顺利,甚至
连交通灯也很帮忙,每逢路口绿灯都及时开亮,几乎用不着去踩煞车。  交通灯又
变成了红色,这位卡车司机不禁皱起眉头。他已经迟了,而且开得也太快了些,不
过这趟远从奥克拉荷马而来约六百哩的路程的终点已经在望。他用脚去踩离合器和
煞车踏板,但令他吃惊的是,二者都已失灵,汽车仍然全速行驶。公路前方没有车
辆,他继续笔直向前,一面尽力减速,一面拼命鸣笛。啊,上帝,上帝,请不要─
─她根本没有看见开来的卡车,她一直没有扭头去看公路两侧。卡车好像是从十字
路口跳出来似地。在那瞬间,司机依稀看到一个年轻妇女的侧影在他的大车底下闪
过,按着一声巨响,随着猛烈的震  和颠簸,卡车前轮从小汽车的上面辗轧而过。
最糟的事情莫过于没有感觉。海伦是她的朋友,海伦就要死了。帕姆知道自己应当
有所感觉,但她却不能。她的身体已被捆住,但仍可以听到比利和李克发出的声音。

    呼吸仍在继续。

    虽然她的嘴不能够动弹,但那声音是一个濒临死亡的女人所发出的呻吟,然而
死亡还必须先付出代价。李克、比利、博持和亨利正在收拾东西。她想告诉自己说
她确实是在另一个地方,但那可怕的窒息的哽咽声却不断地把她的目光和知觉带回
到目前的现实中来。海伦的情况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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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 16:03 | 只看该作者
她曾企图逃跑,但被他们抓了回来。这一点他们曾不止一次地警告她们,目前
的情况也从某种程度上说明了这一点,亨利说,她们一定不会忘记。帕姆用手摸了
摸自己被打断的肋骨,想起了自己受的教训。海伦的眼睛凝视着她的脸,但她感到
束手无策,毫无办法。她试图用眼神表达同情,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不一
会儿,海伦停止了呼吸,变得无声无息了,一切都结束了。现在,帕姆可以闭上眼
睛,想着什么时候便会轮到自己的头上。

    这票人觉得眼前的事情有些滑稽可笑。他们把那位美国飞行员绑在他们用沙包
筑成的工事外面,使他可以看到把他击落的那些防炮。但是,他们的俘虏的所做所
为却没有那么好笑,他们已用拳打脚踢发泄了他们的不满。他们也弄到了另一个人
的尸体,把它放在他的身边,幸灾乐祸地欣赏着他看到自己的同伴时脸上出现的那
种痛苦和绝望的表情。从河内来的情报官此时已来到现场,对照着他带来的名单查
对这个人的姓名,并低着头再把名字读了一遍。炮手们认为,从情报官的反应和他
刚才打电话的紧急情况来看,目前的问题有些特殊。被抓来的战俘因为疼痛昏了过
去,情报官从死者的尸体上抹起一些血,涂在仍活着那个人的脸上,按着又拍摄了
几张照片。这些举动使那些炮手更加迷惑不解。他似乎希望活着的那个人看上去也
像他身边的死人一样。真有点不可思议。

    这不是凯利生平中所辨认的第一具尸体,但他感到自己已经失去继续活下去的
希望了。其他人赶快上前把他扶住。然而,没有倒下和生存下去并不是同一回事。

    此时此刻,任何安慰都无济于事。他走出急诊室,医生和护士都看着他。牧师
已被请来为死者做最後的祈祷,他说了一些他知道死者永远地无法听到的话。一位
警官解释说,事故是由于卡车司机的过错造成的,煞车失灵,机械故障了,实际上
谁的过错也不是,只不过是众多事故的一个罢了。在其他类似情况下,他以前也说
过这些话,同某个不幸的人解释为什么他的亲人会死去的原因,好像真是那么回事
似地。

    警官看得出,面前这位凯利先生是个坚强的人,因而也是一个感情最脆弱的人。
他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他本应该保护他们免遭任何灾难的,现在都已在这次事
故中死于非命。这没办法怪谁。卡车司机也是位有家室的人,现正躺在医院  ,刚
刚苏醒过来。当时他为了弄清蒂茜是否还活着,曾经爬进自己的大卡车底下去查看。

    凯利的同事坐在他身边,表示愿意帮助他处理後事。但是,对于一个宁愿下地
狱也不愿看到眼前这种情况的人来说,人们又能做些什么呢?因为他曾经看到过地
狱。

    但是,地狱不止一个,他还没有见过所有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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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 16:04 | 只看该作者
第一章 丧子之痛

    他永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停车。凯利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斯考特小汽车开到
了公路边上。她并没有伸手表示要搭便车,她只是站在路口,看着汽车在砂石路面
上一辆接着一辆疾驶而过,扬起阵阵灰尘,留下缕缕灰烟。她的姿势倒很像是要搭
便车:一腿固定,另一腿前曲。她的衣服显然已经很久没洗了,一只背袋松垮垮地
吊在肩上,那黄褐色齐肩的长发在疾驶而过的汽车卷起的气流中,飞扬不定。她的
脸上没有表情,但凯利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直到他脚踩煞车,将汽车弯到
路边松散的砂石地面上时,才发现她并没有表示要搭便车。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将
汽车再开回车道。随后他便意识到,他已将汽车停下,像要做什么事情,但究竟做
什么,他也不清楚。那女子的眼睛一直看着这辆轿车。凯利从后照镜中看见她耸了
耸肩膀,并没有显出特殊的热情,然后朝汽车走来。车的前窗玻璃已经放下,很快
她便来到了汽车旁。

    “你去哪儿?”

    她问道。

    凯利吃了一惊。他原本认为第一个问题:要搭车吗?应由他提出。他迟疑了一
两秒钟,两眼凝视着对方。她大约二十来岁,但看上去显得更大些。面部不脏也不
干净,可能走由于州际公路上的风沙所致。她身穿一件男用棉质衬衫,看来已有几
个月没有熨过。头发都打起结了。但最使他吃惊的还是她的眼神,灰绿色的眼睛中
透着动人的目光,像要穿透凯利看到什么东西似的。他过去常常看到这种眼神,只
不过那是心灰意冷的男人的眼神。他记得自己就有过这种眼神。但即使如此,他始
终不明白自己的眼睛究竟看见了什么?他从未想到他当时的表情和现在有什么不同。

    “回我的船上。”他终于回答,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别的。突然间,她的眼
神变了。

    “你有船?”她问道,像个孩子一样,眼闪着亮光,一丝笑意从眼际展开,辐
射到面部的其他部位,好像他回答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一样。凯利注意到她的门牙之
间有一个明显的缝隙。

    “四十一呎长,是一艘柴油主机游艇。”他朝车后挥了挥手,那里堆满了各种
食品箱。

    “想一道走吗?”他不加思索地问道。

    “当然!”她毫不迟疑地拉开车门,把肩上的背袋扔在前座的下面。

    重新把汽车开上车道是危险的。斯考特轿车的结构不适于州际公路行驶:轴距
过短,马力不足。凯利不得不全神贯注。这种车速度有限,只能在右车道行驶。由
于不断有车上下交流道,他得加倍小心,因为斯考特并没有灵活到足以避开直冲海
边或到其他天杀的度假区的白痴,特别是正逢一个连续三天的周末假期。

    想一道走吗?他刚才问她,而她回答说当然。他脑子里重复着这一问一答。真
见鬼!

    凯利沮丧地看着公路上奔驰的汽车,双眉拧成一线,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在过去六个月中,他有过许多问题找不到答案。他告诫自己的思想要平静下来,注
意路上的车辆,但他的脑子仍然不停地思考着这些问题,尽管周围的噪音搅得他的
脑袋乱糟糟的。人的思想毕竟很少服从自己的指挥。

    他想,真是个值得纪念的周末。他周围的汽车上坐满了下了班急着回家的人们,
有的是开车来接自己家人的。几个孩子隔着车子的后窗玻璃向外张望,有一两个还
向他招手,但凯利装作没有看见他们。一个人要做到没有灵魂是困难的,尤其是当
你知道你确实有灵魂的时候。

    凯利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摸起来跟砂纸差不多。两只手也很脏。怪不得商
场售货员会是那副表情。算了,凯利,还是不要管这些。

    是啊,有谁关心这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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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 16:05 | 只看该作者
他转过脸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客人,想到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他正在带她去自己的船上,但却不知道她叫什么。实在好笑。她的两眼凝视着前方,面色平静如水。她的脸从侧面看很漂亮,身体瘦削,也许应当说苗条,发色介于金褐之间;但牛仔裤很旧了,有几处已经破烂。这是她从那种要顾客多花钱去购买陈旧或褪色牛仔表的商店中买来的。凯利不知道也不关心这些。又一件不用关心的事情。

    天哪,怎么把问题搞得乱糟糟的?他扪心自问。他知道答案,但这一答案并不能充分说明问题。身体的不同部分要求约翰.特伦斯.凯利了解整个故事的不同部分,但这些不同的部分永远无法构成一个整体,使这个过去又坚强、又精悍和富有决断力的男子汉的不同部分陷入困惑和──绝望中?他有了一个令人愉快的好主意。

    他想起了自己的过去,想起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灾难与危险,并为自己能够幸免于死感到惊讶。也许最痛苦的折磨就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无疑地,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那都是表现在外面的事情,于是他的理解迷失了方向,使他形同一块行尸走肉,尽管依然活着,却困惑无主。他的一切都在听而由命,任其摆布。他清楚这一点,但不清楚命运在把他带向何方。

    她不想说话,她究竟是谁?凯利对自己说,这样也好,尽管他感到有些事情他应该知道。这种认知来得很突然。这是本能的反应,他一直相信自己的本能。突然一股紧张感袭过他的颈背和手膀。他看了一眼周围的车辆,并没有看见任何具体的危险,只是发现车辆正开足马力在公路上飞奔,而坐在方向盘后面的人却缺乏足够的头脑。他的眼睛仔细扫视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但那种惊恐并没有消失,凯利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在检查后照镜,同时用左手触摸两腿之间的下面,碰到了藏在座椅底下的那支柯特自动手枪的握柄。他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武器。

    真见鬼,拿枪干什么?凯利抽回手,带着沮丧的苦笑摇了摇头。但他仍然不断地查看着后照镜──但只是一如往常地观察着周围的车辆,在其后的二十分钟内,他一直在这样欺骗自己。

    船坞内一片繁忙景象,这当然是因为连续假期的关系。一辆辆汽车在又小又乱的停车场内飞快地左右穿行,每位驾驶都在极力避开由他们自己所制造的这种星期五忙乱的交通堵塞。斯考特终于开进了自己的停放位置。停车场的平台较高,凯利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逆戟鲸号游艇的后舱玻璃。他将汽车停放在六小时前停放的地方。车停好后,他又将玻璃窗摇起并将车门锁好,心里感到十分轻松。公路上的冒险结束了,无垠的海湾呈现在眼前,他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安全感。

    逆戟鲸号是一艘用柴油发动的动力游艇,四十一呎长,为传统结构,但其形状和内部安排都像一只标准的大马哈鱼。游艇并不特别漂亮,但有两个宽大的内舱,船中部的客厅也可以作为内舱使用。柴油机很大,但不是增压式的,因为凯利喜欢大型、运转顺利的主机,而不喜欢小型、被过度压榨的主机。船上有一台高品质的海用雷达,还有各种可以合法使用的通讯设备,以及远洋渔民常使用的航海用具。玻璃纤维的船身洁净无垢,镀铬的舷栏没有任何锈蚀的痕迹,他并没有像大多数船主那样在栏杆上部涂上油漆,因为他认为花太多维护时间并不划算。逆戟鲸号是艘工作艇,或者至少她被认为是工作艇。

    凯利和他的客人走下汽车,他打开货箱的门,开始把食品箱搬到船上。他看见那位年轻女士很知趣地站在一边,以免妨碍他的工作。

    “喂,凯利!”声音来自航行驾驶台。

    “噢,是艾德,什么事?”

    “仪表出了问题。发电机刷用久了,我已经换过,但我想是仪表的毛病,我也换了。”

    艾德.默多克是船坞的机械长,在他开始走下梯子时,突然看见了旁边的女孩。他在梯子的最后一阶上滑了一下,差一点摔倒在甲板上。惊奇之余,他迅速打量了那女孩一眼,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还有其他问题吗?”凯利直言问道。

    “油箱已灌满,主机也已预热。”默多克回头对他的客户说:“都记在你的帐上了。”

    “很好,谢谢你,艾德。”

    “唔,奇普要我告诉你,有人给了个价,如果你想卖……”

    凯利打断他的话:“我不卖,艾德。”

    “她是个宝贝儿,凯利。”默多克边说边收拾好自己的工具,满脸笑容地走开了,他显然很满意自已的双关语。

    凯利没有马上听懂他的意思,等到他反应过来之后,也觉得十分得意,接着他把最后一箱食品搬进了船上的客厅。

    “我要做什么?”那女子问道。她一直站在那儿。凯利觉得她好像在发抖,但她极力掩饰这点。

    “  先去上面坐一会儿吧。”凯利用手指着驾驶台说:“几分钟后就可以开船了。”  “好吧。”她对他嫣然一笑。那笑容足以使冰雪融化,她好像完全了解他的需要一样。

    凯利从船尾朝自己的舱室走去。他至少为自己的船保持得如此干净整洁而高兴。船长室的盥洗间也很整洁,他发现自己在对着镜子端详自己,并问道:“哈,你他妈的现在该干点什么呢?”

    他没有立即回答,但依一般的礼节,他应该先把自己洗干净。两分钟后,他走进客厅,查看了一下食品箱是否放稳,然后便来到顶层。

    “唔,我忘了问……”他开始说。

    “帕姆。”她说,同时伸出了手。“你呢?”

    “凯利。”回答同样简单。

    “我们去哪儿,凯利先生?”

    “别称先生。”他纠正她说,暂时仍保持一定距离。帕姆点点头,又对他笑笑。

    “好吧,凯利,去哪儿?”

    “我的小岛,有三十……”

    “你有一个岛?”她眼中露出惊讶的神情。

    “不错。”实际上,小岛是他租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凯利觉得这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我们走吧。”她热情地说,同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海岸。

    凯利大笑起来:“好,现在启航!”

    他按动电钮,打开底舱的通风机。逆戟鲸号使用的是柴油主机,实际上无需担心会有油烟聚集。但是,尽管凯利最近越来越懒散,但他毕竟是一位海员,水上的生活有严格的秩序,也就是说,要遵守所有那些用粗心海员的鲜血写成的安全规定。他根据使用手册的指示在两分钟后按下左舷发动钮,接着又按下右舷发动钮,两个巨大的底特律柴油主机立即开动起来,船上又恢复了生机。在此同时,凯利检查了一下仪表,一切正常。

    他离开驾驶台去解缆绳,然后又回到驾驶台,轻轻向前拉动油门,使船离开倾斜台,接着又检查了海潮和风力,二者都不大,他又看了一眼其他船只的动静。凯利转动舵轮,加大左舷主机油门,使逆戟鲸号尽快驶进狭窄的航道中间,然后直向外海驶去。接着他又加大右舷主机油门,使游艇以五节的速度行进。不一会儿,船坞中那一排排的帆船和快艇便落在了他们的身后。帕姆望着船后渐渐退后的船只,目光在停车场上停留了一两秒钟,然后又向前方望去。在她做这一切时,她感到身体轻松了许多。

    “  懂得船上的事吗?”凯利问道。  “懂得不多。”她承认道。他第一次听出她的口音不同。

    “  是哪儿人?”  “德克萨斯,你呢?”

    “原籍是印第安纳波利斯,但在那里住得不久。”

    “这是什么?”她伸手摸了摸他手臂上的刺青。

    “在过去我待过的一个地方搞的,”他说:“不是个很好的地方。”

    “唔,在那边吗?”她听懂了他的意思。

    “是的。”凯利认真地点点头。此时,他们已经驶出船坞的  围,凯利又加大了油门。  “你在那边干什么?”

    “不便对一位淑女说。”凯利回答说,同时转身向周围看了一眼。

    “你怎么会认为我是位淑女呢?”她问。

    问题难住了他,但他现在已经习惯了。他还发现,和女孩子讲话,不管什么话题,都不能漫不经心。他第一次用微笑回答了她的微笑。

    “唔,如果我不把  当成淑女看待,那可不太礼貌。”  “真不容易看到你有了笑容。”你笑得很甜,她的语调告诉了他这一点。

    哪里知道我六个月来所受的痛苦?他差一点说出来。但是他没有说,而是大笑起来,主要是笑自己。他需要这样做。

    “对不起。你大概觉得我这个人很难相处吧!”他再次转身看着她,发现她眼中流露出理解的神情。那是一种平静的目光,一种极富人情味和女性的眼神。凯利不禁为之大受感动。他可以感到这一点,而且他的感觉中被忽视的那一部分似乎在对他说,这正是他数月以来一直渴望得到的东西,然而又是他无需听到和无需自己说出的东西。长久的孤独是令人难以忍受的。她又伸出手,假装去抚摸他的刺青,但那目的并不在此。即使在炎热午后的阳光下,这种触摸仍使他感到特别地温馨。也许这正足以说明他的生活已经变得何等地冰冷麻木。

    但是,他眼下有一艘船要驾驶。前方一千码处有一艘货轮。凯利现在正全速行进,船尾的俯仰角调整片自动地工作,使船航行得更有效率,速度已升到十八节,整个航行十分顺利,不久就驶到了那艘商船的后面。货轮掀起的尾浪使凯利的逆戟鲸号游艇开始上下颠簸起来,幅度在三四呎之间。凯利立即转舵,极力避开尾浪的冲击。他全速行驶,货轮像一座峭壁从他们旁边退去。

    “有什么地方我可以换衣服吗?”

    “我的房间,在船尾,你愿意的话可以去那。”

    “噢,真的吗?”她咯咯一笑:“为什么要去你的房间?”

    “呃……”她的问题再次使他陷入尴尬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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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 16:09 | 只看该作者
帕姆走下驾驶台,手里提着自己的背袋,小心翼翼地扶着栏杆往下走。她穿的
衣服不多。几分钟后,她回到驾驶台,身上穿得更少:短裤,运动背心,脚上没穿
鞋,显得更加轻松自在。凯利发现她有一双舞蹈家的美腿,匀称而富有女性美,而
且白嫩如玉,使凯利惊异不已。运动背心很宽松,边缘已经脱线。也许她最近瘦了
许多,也许是她故意买宽大的衣服。

    不管什么原因,她的胸部露出了不少。凯利发现自己的目光在对方身上游移,
为此感到不好意思。但帕姆对此并不在意,她挽住他的上臂,靠着他身子坐了下来。
他居高临下,可以从背心的缝隙间一直看到里面的身体。

    “喜欢吗?”她问道。

    凯利张口结舌,脑子一片空白。他狼狈地动了动身子,嘴巴不知说什么才好。
她大声笑起来,但并非笑他。她正朝着货轮上的海员挥手,他们也向她挥手致意。
那是艘意大利船,七八个海员靠在船舷上面向她飞吻,她也以飞吻回报。

    这使凯利醋意油生。

    他将舵轮左转,使船横对着货轮,掀起的弧浪超越了货轮的驾驶台,凯利拉响
了汽笛。

    这是正常的举动,尽管目前小船很少找这个麻烦。此时,货轮上的一位值班人
员正用望远镜朝着凯利的逆戟鲸号了望,当然实际上是在观看帕姆。凯利面对货轮
驾驶舱喊叫了几声。不一会儿,货轮巨大的汽笛也发出了低沉的吼叫,帕姆吓了一
跳,差一点从座位上跌了下来。

    凯利大笑,帕姆也大笑了起来。接着她用力抱住凯利的臂膀,他可以感到一个
手指在轻轻抚摸他刺青周围的皮肤。

    “怎么摸起来不像……”

    凯利点点头:“我知道,很多人以为它摸起来像油漆一样。”

    “你为什么……”

    “要刺青?我们单位中每个人都有,军官也不例外,也许是规定,实在愚蠢,
真的。”

    “我觉得它很讨人喜欢。”

    “是吗?我觉得这样才可爱。”

    “你真会说话,凯利。”她轻轻移动一下身子,用乳房摩擦他的肩膀。

    游艇已驶出巴尔的摩海湾,凯利把船速固定在十八节的位置上。海面上现在只
看得到那艘意大利商船。海水很平静,海浪不到一呎高。他沿着主航道,一路向着
契沙比克湾驶去。

    “你口渴吗?”她问道。此时他们正面向南力行驶。

    “嗯,厨房  有一个冰箱,在……”  “我看到过。你想喝点什么?”

    “随便什么,来两瓶。”

    “好吧。”她高兴地答道。当她站起身时,一股温柔的感觉从他的手臂一直传
到肩头。

    “那是什么?”她回到驾驶台后问道。凯利转身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空。有了女
人靠在自己的身边,使他感到如此心满意足,以致完全忽视了对天气的注意。那是
一场暴风雨,一大片黑沉沉的乌云正从十哩以外的天空向这边压来。

    “看上去要下大雨了。”他一面从她手上接过啤酒,一面对她说。

    “小时候,我以为那就是龙卷风。”

    “不,那不是。龙卷风不曾在这里出现。”凯利回答说,同时看了一眼船的周
围,确信一切都没有问题。他知道船下面也都正常,任何时候都没有出过差错。接
着他打开收音机,收听海洋广播电台的天气预报。像往常一样,预报提醒人们注意
风暴。

    “这是艘小船吧!”帕姆问。

    “从技术上议是艘小船,但你可以放心。我对自己有把握,我曾当过帆缆士官
长。”

    “那是干什么的?”

    “水手。是海军的水手。另外,我们的船也不算小。航行可能有点颠簸,如此
而已。如果  不放心,座位下面有救生衣。”  “你担心吗?”帕姆问道。凯利笑
着摇摇头。“好吧。”她坐回原来的位置,用胸脯顶着他的臂膀,头靠在他的肩上,
眼里流露着梦幻般的神情,彷佛在期待着什么来临,管它有没有风暴。

    凯利并不担心什么,至少不担心风暴,但他也不粗心大意。驶过博德金角,他
继续向东行驶越过主航道,直到海水浅得使船有搁浅的危险时,他才转向南方行驶。
他不时观察风暴的情况,她正以每小时二十呎的速度向前推进,现在已遮住了太阳。
运动快的风暴往往是猛烈的风暴。既然是向南行驶,他势必无法躲过这场风暴。凯
利喝完手中的啤酒,决定再喝另一瓶。能见度将迅速下降。他掏出一张有塑胶封套
的海图,放在桌上仪表盘的右边,用一根蜡笔标出自己的位置,然后又检查一遍,
确信自己的航线不会驶入浅水区。逆戟鲸号的吃水量是四.五呎,凯利认为低于八
呎的水深都属浅水范围。一切满意之后,他把罗盘收拾好,心情轻松许多。他受过
的训练是安全保证,既能抵抗灾难,又能防止自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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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 16:10 | 只看该作者
“风暴很快就要来了。”帕姆说道,声音中流露着不安。她把他抓得更紧了。

    “如果你愿意,可以到下面休息,”凯利说:“上面会有风雨,而且颠簸得很
厉害。”

    “但是不危险。”

    “不危险,除非我做了傻事。我会尽量不做傻事的。”他保证说。

    “我可以留在这儿看风暴吗?”她问道,显然不愿意离开他身边,尽管凯利不
知道为什么。

    “在这会淋湿的。”他再次提醒她说。

    “没关系。”她灿然一笑,更紧紧地抱住他的手臂。

    凯利把船速放慢了些,让船平缓前进,没有理由要赶路。速度放慢之后,不必
再用双手操纵舵轮。他用手搂住身边的帕姆,她的头自动落回他的肩头。尽管风暴
正在逼近,但世界的一切突然变得美妙起来。也许这只是凯利的感觉,他的理智却
告诉他说,情况并非如此美妙。这两种观点相互矛盾,各不相让。理智提醒他说,
身边的这个女人是……什么人?他不知道。他的感情却对他说,不管她是谁,这都
无关紧要。她是他所需要的。然而,凯利毕竟不是一个完全可由情感控制的人。这
种矛盾和冲突使他怒视着远处的海平面。

    “你不舒服?”帕姆问道。

    凯利开始想说什么,但马上停住了口。他提醒自己,他现在是和一位漂亮的女
孩单独在自己的船上。为了改变一下,这一轮他让感情占了上风。

    “不,我有点心烦意乱,不过不要紧,我知道,没事。”

    “我看得出,你……”

    凯利摇摇头:“放心。即使有什么事,也不会马上发作。我们还是放轻松些,
来享受我们的航行吧。”

    不一会儿,第一阵风吹来,把船吹斜了几度,凯利赶快调整舵,加以校正。雨
很快下了起来,最初只在海面溅起轻微的涟漪,按着便是倾盆如注,像一块巨大的
水幕从天垂落,笼罩了整个契沙比克湾。几秒钟后,能见度降至几百码内,天空一
片昏暗,恰如黄昏日落。凯利打开航行灯。此时风力更大,风速三十节,掀起的巨
浪猛烈地踢打着船舷,海天一色,难以分辨。凯利断定在这种情况下他本可以继续
航行,但他目前正处于较好的抛锚区,而要进入下一个抛锚区至少还得五个小时,
凯利又看了看海图,接着打开雷达确定了一下自己的位置。水深十呎,沙底,有利
于抛锚。逆戟鲸号的船头迎着风向,同时减少马力,使推进器所产生的推力足以克
服风暴的推力。

    “抓住舵轮。”他对帕姆说。

    “我不知道怎么做。”

    “这不难,只要把舵抓稳,按照我说的方法行驶就行。我要到前面去下锚,好
吗?”

    “你要小心!”她在风中向他喊道。现在海浪有五  高,船身上下跳动。凯利
用力捏了一下她的肩头,朝船头走去。  他当然必须小心谨慎,但他的鞋子有防滑
底,而且他很清楚自己该干什么。他一路抓住上部周围的船栏,很快来到了前甲板,
两个锚紧紧地锁在上面。一个是丹佛斯式,另一个是锄头式,二者体积都较大。凯
利先抛下丹佛斯式,然后打手势要帕姆将舵轮轻轻左转。船向南行大约五十哩后,
他又将锄头锚从另一边抛下。两根锚缆都放至适当长度。凯利检查了一切都安置妥
当之后,又回到了驾驶台。

    帕姆脸上充满紧张的神情,直到凯利回来重新坐在一张长椅上之后,她才放下
心来。驾驶台上到处都是雨水,两人的衣服都已湿透。凯利将航速降至零,让暴风
将船向后推一百呎。此时两个船锚都已插进海底。凯利皱着眉头看了看锚位,他本
应使它们之间的距离再远一些。但实际上只有一个锚发生作用,另一个只是用作保
险的。一切满意之后,他关闭了主机。

    “我们原本可以冒着风暴行驶的,但我想,最好还是不要那样。”他解释道。

    “也就是说,我们要停在这儿过夜了?”

    “不错。  可以回到下面的舱房去……”  “你要我离开?”

    “不……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不想留在这儿的话……”她的手朝他的脸摸去。
在风雨声中,他好不容易才听清楚她讲的话。

    “我喜欢留在这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有矛盾。  片刻之后,凯利问自己为
什么等待了这么长时间。所有的信号都已经表明。感情和理智之间又展开了一场简
短的辩论,理智再次失败。这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只有一个像他一样孤伶伶的人。
忘却是何等容易。孤独并不会告诉你过去失去什么,它只告诉你正在失去的东西。
需要付出如此的代价才能弄清空虚的含义。她的肌肤很柔软、细腻,尽管上面还滴
着雨水,但令人感到温暖,完全不同于一个月前他曾两次尝试过的那种租来的情感。
那时每次事后他都对自己感到厌恶,瞬间的激情很快便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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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 16:10 | 只看该作者
可是,这次却完全不同。这种感觉是真实的。理智在呼唤他,在警告他,不能
那样做,他在公路上让她搭车,认识她还不到几个小时;但感情却告诉他,这没有
关系。帕姆似乎看出了他内心的冲突,干脆把运动背心脱下。感情取得了胜利。

    “我觉得它们看起来很好。”凯利边说边伸出手去,在她的两乳之间轻轻地触
摸,它们摸起来也很不错。帕姆把背心挂在舵轮上,将脸紧紧贴在凯利的脸上,同
时用双手把他拉向自己的身体,用非常女性化的方式进攻。但她的感情并不是动物
的本能,这中间有点区别。

    凯利不知道区别是什么,但他并不去寻求理智的解释,尤其是现在。

    两个人同时站起来,帕姆差一点滑下去,凯利用双手把她抱住,接着顺势跪在
地上帮她把内裤脱去,她把他的双手放在自己的乳房上,然后动手把他的上衣的钮
扣解开。他的衬衫一直穿在身上,因为两个人谁也顾不得动手将它脱下。但最后他
们还是一只袖子一只袖子地脱下了他的衬衫,接着,又把他的裤子脱掉。衣服脱光
了,凯利干脆把鞋也甩掉。两个人站在那,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任船儿随着波浪在
他们身上颠簸摇晃,任风雨在身上飘洒。帕姆抓住凯利的手,把他的手臂向后悬起,
慢慢使他仰卧在甲板上。接着,她立即骑在他的身上。凯利想坐起来,但她不让他
起身,而顺势朝他身上压去,同时用自己的臀部轻柔而猛烈地蠕动起来。这一切来
得如此突兀,凯利毫无准备,就像下午所发生的其他事情一样。他高声喊叫,声音
似乎要盖过雷声。他睁开眼睛,看到她的脸正向他贴来,脸上的笑容犹如教堂中那
石雕天使的笑容一样。

    “对不起,帕姆,我……”

    她咯咯一笑,打断了他的道歉。“你总是这么好吗?”

    许多分钟以后,凯利的双臂紧紧裹着她那纤细的身躯,一直等到风雨停息。凯
利不想松手,害怕这一切都像过去一样变得虚幻不实。一阵风吹过,他们突然感到
寒冷,于是来到下面舱房。凯利找来毛巾,相互为对方把身上擦干。他想对她微笑,
但忽然感到一阵痛苦,比刚才的欢乐来得更加猛烈。现在轮到帕姆吃惊了。她挨着
他坐在客舱的甲板上。当她把他的脸拉向自己的胸前时,他突然哭了起来。于是她
的胸部又被泪水浸湿。对此,她没有发问,她这样做十分明智。她紧紧搂着他,直
至他停止抽泣,呼吸恢复正常为止。

    “对不起。”他沉默了片刻之后说。凯利想站起来,但她不让他离开她的怀抱。

    “你不用解释,但我愿意帮助你。”她说道,知道自己已经帮助了他。她从坐
进他的汽车的那一刻起就几乎看到了这一点:一个坚强的人,但有过痛苦的伤心往
事。他与她认识的其他男人是如此地不同。最后当他说话时,她可以感到他的话语
在她的胸中回响。

    “快七个月了。当时我在密西西比州进行一项工作。她怀了孕,我们刚刚才发
现。

    她去商店买东西……一辆卡车,大型拖车……连接部分断裂……”他无法使自
己继续说下去,也无需再多说什么。

    “她叫什么名字?”

    “蒂茜.派翠西亚。”

    “你们结婚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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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 16:11 | 只看该作者
“一年半。然后她就……走了。我从未想到。我的意思是说,我花了很多时间,
从事某件危险工作,但那都结束了……死的该是我,不是她。我从没想到……”他
的声音又哽咽起来。帕姆藉着客舱暗淡的光线,看到他身上的伤痕,想像着他们的
故事。她竟没有注意到他身上的伤疤。这没有关系。她低下头,把脸颊贴在他的头
发上。他现在本该成为一位父亲,本该做成许多事情的。

    “你从没对人说过,是吗?”

    “是。”

    “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呢?”

    “我不知道。”他低声答道。

    “谢谢你。”凯利吃惊地抬起了头。“这是一个男人对我做过的最好的事情。”

    “我不懂。”

    “不,你懂。”帕姆答道:“蒂茜也懂,你让我代替她的位置,或者说她让我
代替她的位置。她爱你,约翰,她一定十分爱你,而且现在仍然爱你。谢谢你让我
帮助你。”

    他又开始哭起来。帕姆搂着他的头,像哄孩子一样抚慰着他。这样过了大约十
分钟,尽管他俩谁也没有看钟。他平静了之后,含着感激之情吻了她,这使他们重
新唤起了对方的激情。帕姆仰卧在甲板上,让凯利采取主动。他现在又恢复了精神,
他需要那样做。他们二人配合得很好,彼此都从对方得到了应有的报偿。这一次是
她的叫声掩盖了雷声。后来,他在她身旁睡着了,她吻着他那未刮洗的面颊。想到
在经历了这一天开始时的恐怖事件之后,居然有此奇遇,她不禁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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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 17:53 | 只看该作者
第二章 偶遇

    凯利像通常一样于日出三十分钟前在海鸥的鸣叫声中醒来,他看到东方海平面
上升起的第一抹混浊的天光。朦胧中,他首先发现一只纤细的手臂搭在他的胸前,
但几秒钟后,其他的感觉和记忆便向他说明了发生过的一切。他从她身边起来,将
毯子盖在她身上,以避开清晨的寒气。又该忙船上的事了。

    凯利打开咖啡机,接着穿上一件泳裤,直奔游艇的顶层。他昨天没忘记把锚灯
打开,现在很高兴地看到它依然亮着。天色已经明亮,经过昨夜的风暴,空气显得
格外清新。他走上前去,吃惊地发现一个锚的位置被拉近了一些。虽然没有出事,
但凯利还是为此而责怪自己。海面很平静,像油一样光滑,微风轻轻吹拂,金黄色
的朝霞把东方绿树掩映的海岸线妆点得异常美丽。总之,清晨美好宜人,令人难忘。

    但很快地,他便意识到所有的变化实际上和天气毫无关系。

    “该死!”他面对尚未破晓的天空低声骂了一句。凯利浑身僵硬,于是做了一
些伸展运动,使筋骨活动开来。他此时才发现,昨天晚上没像往常那样喝得酩酊大
醉,现在感到多么地舒适。又想到自己这一觉睡得真够长的,大概有九个小时吧!

    无怪乎他此刻感到如此精神焕发。早晨的另一部分工作是用长柄刷清除玻璃纤
维甲板上的积水。

    突然,远处传来船用柴油机低沉的隆隆声。凯利扭头朝西望去,想找到声音的
来源,但被薄雾笼罩,什么也看不清。他走上驾驶台,取出望远镜,正要举镜了望,
一道十二的探照灯光直射入他那海用7*50的望远镜内。凯利被照得眼花缭乱。接着
水面上传来喊话器的声音。

    “抱歉,凯利,原来是你。”两分钟后,一艘四十一呎长的海岸防卫队的巡逻
艇慢慢停靠在逆戟鲸号的旁边。凯利赶快沿着左舷踉踉跄跄地去把橡胶护舷垫圈垫
好。

    “你想把我撞沉是不是?”凯利半开玩笑地说道。

    “对不起。”航海上士曼纽尔.“波泰奇”.奥雷亚迈着老练的步伐从船舷的
一边从容走到另一边,对着护舷垫圈耸了耸肩说:“这话有点伤感情吧!”

    “你怎么连航海规矩也不顾?”凯利边说边朝奥雷亚走去。

    “我已经跟那个小伙子说过了。”奥雷亚向他保证道,同时伸出一只手:“早
安,凯利。”

    那只伸出的手上持有一杯注满咖啡的杯子。凯利笑着接了过来。

    “我接受道歉,长官。”奥雷亚煮的咖啡远近驰名。

    “搞了整整一夜,我们都累了,现在值班的是一组年轻人。”海岸防卫队员解
释说,脸上仍流露着倦意。奥雷亚已近二十八岁,是船上最老的一位海员。

    “又有麻烦?”凯利问道。

    奥雷亚点点头,看了看周围的水面。“有点麻烦,有个倒楣的傻瓜驾驶一艘小
型休船,在昨晚的风暴之后失踪了,我们一直在找他。”

    “风速四十节,刮得够狠的,波泰奇。”凯利指出这一点:“而且来得很急。”

    “是啊,我们已经救了六艘船了,只有这艘还没有找到。昨晚你发现有什么异
常情况吗?”

    “没有。我们刚离开巴尔的摩湾,我想有一千六百码,开了两个半小时来到这
里,正好碰上风暴,就在这抛了锚。当时能见度很低,什么也看不清,后来我们回
到了下面的舱房。”

    “我们?”奥雷亚注意到了这个字,并且开始探究下去。他走到舵轮旁边,捡
起被雨水浸透的运动背心,丢给了凯利。他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眼睛中流
露着好奇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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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 17:54 | 只看该作者
他希望自己的朋友已经找到了所需要的人。生活对这个男人并不怎么公平。

    凯利把咖啡杯递回奥雷亚手中,脸上表情同样地平淡。

    “有一艘货轮跟在我们后面,”凯利继续说:“挂的是意大利旗,装了半船货
柜,航速十五节。还有别人离开海港吗?”

    “有。”奥雷亚点点头说道,语气中带有职业性的恼怒:“我很担心,有些混
蛋商船总是全速行驶,毫不在意。”

    “喂,你一直站在驾驶舱外面,当心着凉。另外,我们的海上抛锚法可能与某
些行业规定矛盾,你要找的人也许被撞沉了。”凯利面色阴郁地说。即使在契沙比
克这种文明的水域,这种事也不止发生过一次。

    “有可能,”奥雷亚说,同时观察着海面。他紧皱双眉,不愿相信凯利的估计,
但疲惫的脸色难以掩盖他的忧虑。“无论如何,如果你看到一艘挂有橙白条纹帆的
日航帆船,请打电话告诉我,行吗?”

    “没问题。”

    奥雷亚向前方望了一眼,又回过头来说:“昨晚那点风你竟抛了两个锚?两锚
的距离却不够远。当然你很在行。”

    “别忘了我当过帆缆士官长哩。”凯利提醒他说:“真正的水手和一个见习生
的区别就在于此。”这只是一句笑话。凯利知道波泰奇是一个驾驶小船的能手,尽
管他们两人在这方面不相上下。两个人都明白这一点。

    奥雷亚笑着走回自己的快艇。他跳上甲板,用手指着凯利手中的运动背心说:
“别忘了穿上你的衬衫,看上去挺合身的。”没等凯利回答,奥雷亚便大声笑着走
进了自己的驾驶舱。驾驶舱中似乎还有一个没穿制服的人,使凯利感到很惊奇。不
一会儿,奥雷亚的四十一呎的快艇便启动向西北方向驶去了。

    “早安,”是帕姆的声音:“刚才是什么事?”

    凯利回过头,看见她身上的衣服并不比他离开她时穿得多。但他马上发现,只
有当她做出什么可以预期到的事情时,他才会感到惊奇。她的头发乱成一团,两眼
无神,似乎晚上睡得不好。

    “海岸防卫队员!他们在寻找一条失踪的船。  睡得好吗?”  “很好。”她
走近他身边,眼  闪着温柔梦幻般的神情,在早晨看来似乎有些奇怪,但对十分清
醒的凯利来说却显得无比动人。  “早安。”他们亲吻、拥抱。帕姆把双手高高举
起,脚尖踮立,凯利抓住她纤细的腰肢,把她举到空中。

    “早餐想吃什么?”凯利问道。

    “我不吃早餐。”帕姆答道,两手去摸他的下身。

    “唔,”凯利笑了。“好吧。”

    一小时后,她改变了主意。凯利用厨房的炉子煎好鸡蛋和熏肉,帕姆狼吞虎地
很快把它们吃下。他又给她煎了一份,尽管她一再反对这样做。仔细看来,帕姆不
仅长得很瘦,身上的肋骨也清晰可见。她营养不良,这种情况立即在凯利脑子中产
生了另一个没有提出的问题。但不管原因如何,他都有能力加以补救。她一共吃了
四个鸡蛋,八片熏肉,五片面包,差不多是凯利吃的早餐约两倍。一天又正式开始
了。他告诉她如何使用船上厨房的各种炊具,然后,他又回到甲板上去起锚。

    他们再回到下面客舱时,差不多已经八点钟了。这天将是一个炎热的、阳光明
媚的星期六。凯利戴上自己的太阳眼镜,躺在椅子上休息,一边啜饮着杯中的饮料,
一边警觉地注视着海上的情况。他沿着主航道的边缘向西行驶,以避开今天可能出
海捕捉石斑鱼的成百艘的渔船。

    “那是些什么东西?”帕姆用手指着水面上的浮标问道。

    “蟹篓的浮标。其实它们有点像捕兽器,螃蟹钻进去之后就无法逃出。水面上
有浮标就可以知道它们的位置。”凯利把望远镜递给帕姆,指着东面三哩处的一艘
海湾工作船,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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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 17:55 | 只看该作者
“他们捕杀那些可怜的小动物?”

    凯利大笑起来:“帕姆,  早餐吃的熏肉是从哪  来的?那些猪该不是自杀的
吧!”  她做了个鬼脸:“啊,不是。”

    “不要太多愁善感。一只螃蟹不过是一只大的水蜘蛛,但它的味道鲜美些。”

    凯利改变航道,将舵右转,以避开一个红色纺锤形浮标。

    “但似乎有点残酷。”

    “生活就是这么回事。”凯利立即说道,但他马上又后悔了。

    帕姆的回答像凯利的话一样充满感情:“是的,我知道。”

    凯利没有转身看帕姆,因为他已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她的回答中包含有某种情
感,使他感到她的生活中也有过苦难。这种气氛很快就消失了。她坐回藤椅,靠在
他身上,一切又恢复了原样。凯利的感官最后提醒他说,这中间一定有难言之隐。

    但此时此地可没有什么苦难,不是吗?

    “  最好到下面去。”  “为什么?”

    “今天太阳可能很大。医药箱中有防晒油,在头。”(编注:船上的厕所称为
head。)

    “头?”

    “就是盟洗间。”

    “为什么船上的说法不一样?”

    凯利大笑起来。”这就是水手为什么在这里是老大的原因。现在,快去把那东
西拿来,在身上多涂一些,不然等不到吃中饭就晒成肉干了。”

    帕姆又做了个鬼脸。“我想冲个澡,行吗?”

    “好主意。”凯利回答说,仍没有看她。“不要把鱼吓跑了就行。”

    “你真坏!”她用力打了一下他的臂膀,随后直奔下面舱房去了。

    “消失了,简直是无影无踪!”奥雷亚大声吼道,他俯身看着桌上的海图。这
里是汤马斯角海岸巡逻站。

    “我们应该动用直升机,进行空中搜寻。”那位穿便服的市民说道。

    “昨晚风暴那么大,怎么可能?螺旋桨都会被吹掉。”

    “那他究竟上哪儿去了?”

    “鬼才知道,也许被风暴吞没了。”奥雷亚仍对着海图生气:“你说他是向北
行驶的,我们找遍了那儿所有的港湾,马克斯也查看了西海岸。你肯定那条船就是
你说的那个样子吗?”

    “肯定?我们把她搞得一清二楚,只差没替他们出钱买下那条船了!”那个老
百姓脾气暴躁起来,跟他喝了二十八个小时的咖啡不无关系。加上对巡逻艇的不满,
情绪变得更坏,这使巡逻队员们感到十分好笑。他的肚子看上去像是包了一层纲丝
绒似地鼓胀着。“也许她确实沉没了。”他最后悻悻地说,心里并不信服这种解释。

    “那不就解决了你的问题吗?”他最后的话引起了一阵哄笑。航海上士曼纽尔
.奥雷亚突然看到站长脸上挂着警告的神色。站长是一位有着灰褐色头发的准尉,
名叫保罗.英格利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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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 18:00 | 只看该作者
“你知道,”那个疲惫不堪的人说:“我并不认为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
题,但我有责任去试一下。”

    “先生,我们大家都一夜没阖眼了。我的队员已经筋疲力尽。如果你没有什么
确实的理由一定要继续留在这儿,我建议你去找个铺位,打几个  ,好吗?先生!”
那个老百姓抬起头,脸上露出疲倦的笑容,为掩饰自己刚才说的话而说:“奥雷亚
士官,你那么精明能干,应该升为军官才对。”

    “我如果精明能干,昨晚就不会找不到你那失踪的朋友了。”

    “天亮前我们碰到的那个人是谁?”

    “你是说凯利?退役海军帆缆士官长,一个硬汉。”

    “他当士官长似乎太年轻了,不是吗?”英格利希问道。他藉着外面的聚光灯
看了一眼一张照得不太好的照片。他才来巡逻站不久。

    “他得过一枚海军十字勋章。”奥雷亚解释说。

    那个老百姓抬起头。“所以,你认为没有……”

    “毫无希望。”

    那个老百姓摇摇头,停顿片刻,然后便直奔休息室去了。日落前他们还要出海,
他需要休息一下。

    “到底情况怎样?”那个老百姓离去之后,英格利希问道。

    “那家伙运了很多货,站长。”作为巡逻站站长,英格利希是名副其实的,所
以他让波泰奇全权负责这件事。“他肯定睡不好觉的。”

    “他暂时不会离开我们的,我希望你来处理这件事。”

    奥雷亚用铅笔敲打着海图。“我仍然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观察位置,而且我知
道我们可以信赖凯利这个人。”

    “但这位先生不信任。”

    “他不是海员,英格利希先生。这个人说什么我可不管,他并不懂我们该怎么
办。”奥雷亚用铅笔在海图的那个位置上画了一个圈。

    “我不喜欢这样。”

    “你用不着喜欢,”高个子男人说道。他拉开小刀,在硬纸上划开一道口子,
露出一个装有白色粉末的塑胶袋。“不到几个小时,我们就赚了三十万。没错吧!

    我没有损失什么吧!”

    “事情刚刚开始。”第三个人说。

    “这船怎么办?”第一个人不无顾虑地问。

    高个子抬起头,说:“你把她毁掉。”

    “好。”

    “啊,我们可以把她藏起来……不过最好还是把她凿沉。对,就这么办。”

    “安吉洛怎么处理?”三个人同时把视线转向躺在一边的那个人。那人仍昏迷
不醒,身上流着血。

    “我想也扔进海底算了。”高个子不动声色地说:“这个地方就很不错。”

    “也许两周以后他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水底下有许多鱼蟹。”第三个人用手
指了指外面的浅水滩。

    “你们看这事多容易。船不存在了,安吉洛不存在了,危险也不存在了。三十
万轻而易举到了手。我说,埃迪,你还想得什么?”

    “但他的朋友可能还是不高兴。”这话与其说是道德上的悔罪,毋宁说是不满
的发。

    “什么朋友?”托尼问道,目光仍注视着原来的地方。“他已经出卖了他们,
不是吗?一个叛徒会有什么朋友?”

    埃迪低着头思考目前的情势。他走到仍然昏迷不醒的安吉洛身边,他身上的伤
口仍在流血,胸口起伏缓慢,呼吸很困难。应该尽快结束这一切。埃迪清楚地知道
这一点,但他却一直在尽力拖延那不可避免的事情发生。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把点二
二口径的小型自动手枪,对准安吉洛的后脑扣响了扳机。安吉洛的身体一阵痉挛,
之后便瘫在地上不动了。埃迪把枪放在一边,将尸体拖到外面,留下亨利和他的朋
友去做那更重要的事情。他们曾买下一些渔网,埃迪用渔网把尸体包好,然后把它
丢进他们的小艇后面的水中。埃迪做事一向小心谨慎,他向四周望了望,觉得有被
发现的危险。于是,他把船开到几百码之外,找到一个适当地点把船停住,让它在
水面漂浮。他从船内搬出几块水泥板,将它们捆在渔网上。一共是六块水泥板,足
以把安吉洛的  体沉入水底。这儿的水很清澈,这使艾德有点担心。当他发现水中
有许多鱼虾之后才松了口气。不出两个星期,安吉洛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对他
们一贯的做法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改进,今后仍可如法炮制。但处置这条小船会困
难一些,他必须找一个水更深一点的地方,他一整天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凯利右
转舵改变了航道,以免碰上一群正在进行水上活动的船。他的小岛现在已依稀可见,
还剩下大约五哩的航程。岛屿不大,远远看去,宛如海平面上的一个低矮的小土堆,
连一棵树也看不见。但是,这岛是属于他的,是他私人拥有的财产。只有一点令人
遗憾,就是岛上的电视接收效果很差。

    炮台岛有着悠久而独特的历史。它现在的名称源自十九世纪初叶,颇具讽刺意
味。当时有一个大胆的民兵决定在岛上设置一个小型炮台,以便在契沙比克湾保卫
一个狭小的地段反抗入侵的英国人,因为那时英国舰队正驶经这  朝华盛顿进发,
想惩罚这个不听话而又胆敢向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挑战的新国家。一位英国舰队司
令发现岛上升起了几股并无恶意的烟尘,当时也许是为了好玩,他立即命令在炮火
射程之内的一艘军舰用下层甲板上的长炮向岛上发射了几枚炮弹。驻守炮台的当地
民兵急忙朝他们的木船跑去,一窝蜂地划向大陆。很快地,一支海军陆战队和几名
皇家海军便乘舢舨登上了陆地,攻占了炮台,并在炮眼内塞上了钉子,这就是所谓
的“钉子炮”。在这场简短且富有娱乐性的战斗之后,英军继续从容不迫地向前行
驶到达帕塔克森特河口,并从那攻至华盛顿城下,迫使麦迪逊总统不得不疏散白宫
人员。接着英军又向巴尔的摩进发,但其后的结果却与前面大相迳庭。  联邦政府
对取得炮台岛并不感到光荣,因它成了一场无益战争的难堪注脚。这块土地由于长
期无人管理渐渐变得荒草丛生,人烟罕至。这种情形一直延续了近一百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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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 18:01 | 只看该作者
一九一七年,美国真正的对外战争爆发了。美国海军突然面临着德国潜水艇的
威胁,它需要一个隐蔽的地方进行武器试验。炮台岛和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在这里
凿沉的船只正好变成了一个直接轰炸的靶场。于是就建立了三个巨大的钢筋水泥观
测所。从这些观测所,军官们可以观看TBF和SB2C型轰炸机对那些船形岛目
标进行轰炸演习的情景。有几个目标被炸得粉碎,但是有一次,一枚炸弹因挂在投
弹架上的时间过长,正好落在一个观测所上面,把它完全摧毁,幸好当时上面没有
人。被炸毁的观测所后来被清除了,据说是为了整齐美观。这个岛随之也被改为救
援站,一旦飞机发生事故,救援站随即可派船援救。这样就需要修建一个水泥码头
和一个船坞,并对剩下的两个观测所进行整修。总之,该岛对当地的经济提供相当
的贡献,甚至对联邦预算也做出了应有的贡献。后来出现了直升机,救援船才失去
了它的必要性,于是炮台岛又变得多余,不再引起人们的注意,成为联邦国土登记
表中一块没人需要的地产,直至凯利取得它的租用权为止。

    他们正朝着小岛行驶。帕姆躺回地毯上,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她身上涂了一
层厚厚的防晒油,没穿泳衣,只着了胸罩和一条内裤。这并没有使凯利不高兴,但
是从经不起逻辑分析的理由来看,这种不得体的衣着似乎有点使人感到心烦意乱。

    不管怎么说,凯利眼下的工作是驾驶他的游艇。所以,每当他放眼直视她半裸
的身体时,他总在心告诫自己:现在还不是欣赏她的身体的时候。

    他将舵轮稍向右转,以避开前面的一艘大渔船。他又看了帕姆一眼,她正把胸
罩的系带从肩头拉下,可能是为了吸收更多的日照。凯利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突然,一艘渔船的汽笛发出了急促的鸣声,使他们二人都为之一惊。凯利迅速
环顾四周,发现那船正在两百码以外向左转舵。那是附近唯一的船只,汽笛声似乎
就是她发出的。驾驶台上站着一个人,正向他挥手。凯利左转舵轮向那船驶去。他
慢慢使逆戟鲸号向她靠拢。

    那人是谁?看样子不大像海员。在两船只剩下二十呎的距离时,他将自己的船
停住,但两手仍握住舵轮。

    “出了什么事?”凯利通过喊话器问道。

    “螺旋桨掉了!”一个满面胡须的人回答道:“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用桨划!凯利几乎脱口而出。但那样回答不够友好。他再将船驶近一些,以便
观察情况。那是一条中型游艇,像是哈特拉斯厂的最新产品。站在驾驶台上的人身
高约有五呎八吋,五十来岁年纪,一头黑发,胸部无毛。船上还有一个女人,情绪
也很低沉。

    “螺旋桨不转了吗?”他们靠近后凯利问道。

    “我想是碰上了沙洲。”那人解释说:“大约在半哩以外的地力。”他指着凯
利原先避开他的地方。

    “没错,那一带是有沙洲。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拖一下。你有足够的拖缆
吗?”

    “有。”那人立即答道,说完就朝缆桩走去。船上的女人仍然情绪不佳。

    凯利调整船位,做好了拖船的准备,同时打量着那一位“船长”,这称呼听起
来有点讽刺意味:他看不懂海图,不知道同其他船只进行联络的正确方式,甚至不
知道如何向海岸防卫队呼救,然而他却买下了这条哈特拉斯游艇。凯利一面这样评
价着对方,一面在想,那船很可能是从一个精明的商人手中买来的。可是,那人的
动作却使凯利感到有些吃惊,他熟练地将缆索递给凯利,并挥手指挥逆戟鲸号调整
船位。

    凯利将船尾靠近后,便走到后甲板拉起拖缆,并将它牢牢系在船尾肋板上的一
根巨大的系缆羊角上面。这时帕姆也走上甲板观看凯利工作。凯利匆匆回到驾驶台,
熟练地按动油门的按钮。

    “打开你的无线电,”凯利对哈特拉斯的船主说:“舵位放在正前方,听我的
通知再动作,好吗?”

    “懂了。”

    “这就好。”凯利自言自语地说,同时推动油门  ,缆绳拉紧了。  “他的船
出了什么问题?”帕姆问道。

    “有的人开船忘了水下还有海底,结果撞了上去,把机器撞坏了。”他停顿了
一下,换了话题说:“是否应该多穿一点衣服。”

    帕姆咯咯一笑,走入舱下。凯利小心将航速调至四节,然后开始转舵向南行驶。

    他以前也做过这类拖船的事,并曾抱怨说,如果他再做此事,一定要印制一种
专门的票据,作为收费的收据。

    凯利考虑到后面拖了船,靠岸时特别小心谨慎。他匆匆地走下驾驶台,将护舷
垫圈放下,然后跳上岸,解下两根弹簧缆绳,接着朝哈特拉斯走去。那船的主人也
已将泊缆固定,随手抛给码头上的凯利,然后也把自己的护舷垫圈放好。把船拉近
码头是凯利向帕姆炫耀肌肉的极好机会,他用了五分钟时间把那船拖到了岸边靠稳,
接着又把自己的船靠好。

    “这岛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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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凯利答道:“欢迎来我的沙洲作客。”

    “我叫山姆.罗森。”那人说道,同时伸出了自己的手。他穿上了衬衫。握住
他强有力的手,凯利发觉他的手柔软而细腻。

    “我叫约翰.凯利。”

    “这是我妻子莎拉。”

    凯利笑着说:“  一定是领航员了。”  莎拉个子不高,有些肥胖,棕黄色的
眼睛眨动着,流露出一种介于愉快和尴尬之间的神情。“应该感谢你的帮助。”她
的话带有纽约口音。

    “这是海上的规矩,夫人!出了什么问题?”

    “我们触礁的地力,海图上标明水深六呎!而船当时吃水只有四呎,而且落潮
早在五小时之前就过了!”这位夫人抱怨着。当然不是生凯利的气,但他是直接的
发泄目标。她丈夫早就听过了她这番怨言。

    “海底的沙洲从去年冬天的风暴就开始堆积,但我的海图标明的要比实际少得
多,而且海底是软底。”

    正在此时,帕姆走了过来,现在的穿着还算得体。凯利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她姓
什么。

    “嘿,我叫帕姆。”

    “你们都需要休息一下吧!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来讨论船的问题。”大家都同
意这一点。凯利带领大家朝他的家走去。

    “那是什么?”山姆.罗森问道。他指的是那个一九四三年修建的观测所。该
所总面积两千平方呎,屋顶只有三吋厚:整个结构曾用钢筋水泥加固,看上去十分
坚实。旁边还有一个较小的观测所。

    “这儿过去属海军所有,”凯利解释说:“现在我租下了这地方。”

    “他们还为你修建了一个漂亮的码头。”罗森指出道。

    “是挺不错,”凯利赞同地说:“不介意我问你的职业吧!”

    “外科医生。”罗森答道。

    “唔,原来是这样的。”怪不得他的手那样细嫩。

    “外科教授。”莎拉纠正。“可是他驾驶船的技术太糟。”

    “是那该死的海图过时的关系!”教授抱怨说:“你有没有听到?”

    凯利把他们领进所内。“算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让我们一边吃中饭,喝啤
酒,一边舒舒服服地研究这个问题。”凯利对自己的话也感到惊奇。正在这时,他
的耳中听到一声尖厉的枪声从南边的海面传来。海上会传来枪声,令人感到奇怪。

    “怎么回事?”山姆.罗森耳朵也很敏锐。

    “可能是哪个小伙子在打猎,”凯利判断:“这平时很安静,只是偶尔有人打
猎。在秋天,早晨会听到野鸭一类水鸟的叫声。”

    “我看到猎人搭的帐棚,你打猎吗?”

    “现在不打了。”凯利答道。

    罗森理解地看了他一眼。凯利决定再对他重新评估一番。

    “有多久了?”

    “很久了。你怎么懂得航海?”

    “我离开学校之后,曾到过硫磺岛和冲绳,在医疗船上工作。”

    “唔,是在日本神风特攻队时期吧!”

    罗森点点头:“是的,很有趣。你在什么船上干过?”

    “通常在我肚子上,”凯利狡黠的笑着说。

    “水下爆破大队?你看起来像蛙人,”罗森说:“我应该找几个这种人来船上
干活。”

    “那也于事无补,但那样做更蠢。”凯利按动号码锁的号码之后,把沉重的铁
门推开。

    观测所内的情况使来客大吃一惊。凯利拥有这个地方时,  面被巨大的水泥墙
隔成了三个房间,但现在已经布置得颇像舒适的居家环境了。墙壁已经漆过,地上
铺有地毯,屋顶也经过整修,只有原来的了望孔仍保持没变。家具和地毯显然是派
翠西亚所布置的,但目前缺乏收拾的状况清楚地说明这  现在只有一个男人居住。

    尽管每样东西排列有序,但显然末经过女人之手。罗森夫妇还注意到是这位男
主人把他们带进“厨房”,从一个老式冰箱中取出食品的。帕姆睁大好奇的眼睛在
屋内转了一圈。  “这  很凉爽舒适,”莎拉说道:“冬天很潮吧!”  “还好。”
凯利指着屋内的暖气说:“这  有蒸汽取暖器。这地方原是依政府规格修建的,设
备齐全,花费很大。”  “你是怎么搞到这个地方的?”山姆问。

    “一位朋友帮我租的,它原是政府的多余财产。”

    “他还真够朋友。”莎拉说,她很欣赏那设在墙内的冰箱。

    “是的,那是一位不错的朋友。”

    美国海军中将温斯洛.霍兰.麦斯威尔的办公室设在五角大厦的东厢。

    办公室临街,可以看到华盛顿市区和示威的人群。面对这些示威者,他感到十
分恼火。一个标语牌上写着“婴儿屠夫”的字样!有人甚至举着北越的旗子。隔着
厚厚的玻璃窗,可以模糊地听到这些星期六早晨示威者变了调的歌声,但听不清楚
他们在唱什么。这位过去的战斗机飞行员对此感到怒不可遏。

    “这事很令你头疼,达奇。”

    “那还用说吗?”麦斯威尔抱怨道。

    “这种自由正是我们所维护的东西,”海军少将卡西米尔.波杜尔斯基说道。

    尽管他这么说,但他并不相信那些人的举动是出自对自由的信仰。这太过分了。
他的儿子驾驶一架A-4 型战斗轰炸机在海防上空阵亡了,由于父亲地位的关系,
这件事曾见诸报端。没想到一周之后,竟招来了十一个匿名电话,有的大加嘲笑,
有的甚至问他那痛苦万分的妻子要将杀人犯儿子的尸体运到什么地方。“那些都是
爱好和平、聪明敏锐的好青年啊。”

    “你的兴致怎么这么好,卡西米尔!”

    “这有一份密件,达奇。”波杜尔斯基将一份沉重的文件夹递给了麦斯威尔,
文件夹边缘有红白封条,上面印有“绿色黄杨木”的字样。

    “他们让我们来搞这件事?”这实在出人意外。

    “我一直搞到三点半钟,我们只有几个人。我们被授权进行一次完整的可行性
评估。”

    波杜尔斯基将军在一张皮椅中坐定,点燃一支香烟。他儿子死后,他消瘦了许
多,但一双晶亮的篮眼睛仍炯炯有神。

    “他们要我们先把计划拟出来,是吗?”麦斯威尔和杜波尔斯基已经为此工作
了几个月,但从未想到上级会让他们继续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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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 18:03 | 只看该作者
“谁会怀疑我们?”波兰籍的少将带着讽刺的目光问道:“他们要我们秘密进
行。”

    “吉姆.葛莱也参加吗?”达奇问道。

    “他是我认识的最好的情报人员,除非你在那儿还藏有一个。”

    “他刚进中央情报局不久,我上周才听说的。”麦斯威尔提醒说。

    “好,我们需要一个好间谍。他背景清白,我上次查过了。”

    “我们要利用敌人做这件事,很多敌人。”

    波杜尔斯基对着窗户和外边的喧闹声声了耸肩。自从一九四四年离开美国海军
艾塞克斯号军舰以来,他的性格并没有多大的改变。“既然有了一百哩外的这些人,
再多几个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的船买了多久?”凯利第二瓶啤酒刚喝了一半,突然问道。中饭吃得很简
单,冷盘、面包和瓶装啤酒。

    “去年十月买的,但我们只行驶了两个月。”外科医生说:“我进过航海实习
班,在班上还是个高材生呢。”凯利想像,他大概在各方面都是那种名列前茅的人。

    “你系缆绳的动作很熟练。”凯利这样说主要是为了使他感到好受些。

    “外科医生也很善于驾船的。”

    “也是医生吗,夫人?”凯利问莎拉。

    “我是药学家,同时在霍普金斯大学教书。”

    “你和你妻子在这儿住了多久了?”山姆问道。问题使谈话陷入尴尬,大家一
时无言。

    “唔,我们才认识。”帕姆贸然答道。这一说明显然令凯利十分难堪,而医学
专家夫妇却认为这事很自然。但凯利仍担心他们会把他看成一个占女孩子便宜的人。

    这种有关自己行为的想法在凯利脑子里打了几个转,后来他才意识到并没有人
对此过分在意。

    “我们去看看你的螺旋桨吧。”凯利站起来:“跟我来。”

    罗森跟他走出门外。外面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最好尽快把事情干完。岛上的第
二个观测所内有凯利的工作间。他挑选了两把扳手,并将一台空气压缩机推到门口。

    两分钟之后,他将空气压缩机搬到了医生的哈特拉斯旁边,并在自己腰间系了
两根加重带。

    “有什么事要我做吗?”罗森问道。

    凯利摇摇头,同时脱下自己的衬衫。“没什么事。如果空气压缩机停止了,我
马上就会知道。我只在水下五  左右。”  “我可从未做过这种手术。”罗森医生
的目光落在凯利的躯体上,看到上面有三处伤疤。如果是一位高明的外科医生,这
些伤疤是不会留下的。但他转而又想到,在战场上,战地医生可没有足够的时间去
考虑美容问题。

    “这种伤疤,我全身都是。”凯利一面说一面朝梯子走去。

    “这我相信。”罗森轻声地对自己说。

    四分钟以后,凯利又从梯子上爬了上来。

    “问题找到了。”他将两片螺旋桨的残叶放在码头的水泥地上。

    “天哪!我们到底碰上了什么?”

    凯利坐下来,解下腰间的加重带。他差一点笑了出来。“水,医生,就是水。”

    “什么?”

    “这船你买之前检查过没有?”

    “当然检查过。保险公司要求我那样做的,我请了最熟悉的人检查的,他收了
我一百元。”

    “啊,是吗?他开给你什么处方?”凯利站了起来,走过去把空气压缩机关掉。

    “基本上没有。他只说污水槽有点问题,我请铅管工检查过,他说没有毛病。

    我想他是收了我的钱,不得不说点什么。”

    “他说污水槽?”

    “他在电话上说的。我忘了把书面报告放到什么地方去了,但这一情况是在电
话上说的。”罗森解释道。

    “是锌片,不是污水槽吧!”凯利说完,大笑起来。(译注:锌Zinc,污水槽
Sink。)

    “什么?”罗森没听懂他的笑话,有些生气。

    “破坏你的螺旋桨的是电蚀作用,电解反应。是由于盐水中有了两种以上的金
属所造成的,金属受到了腐蚀。沙洲只能使螺旋桨脱落,但它们早已全毁了。你在
航海实习班上教师没给你讲过?”

    “啊……可是……”

    “可是──你总算学到了点东西,罗森医生。”凯利手中举着损坏的螺旋桨叶
片,上面有一条条被腐蚀的裂缝。“过去这是用青铜打造的。”

    “该死!”外科医生把破损的叶片拿在手中,将上面的残片像酥饼一样一片一
片地往下掰。

    “检查员是告诉你要拆换支柱上的锌极,因为它们会起电蚀作用。每隔两年就
要拆换一次,这样才能保护摇控的螺旋桨和舵。大致上就是这样,我也不懂全部的
科学理论,但我知道它的作用,懂了吧!你的舵也需要更换了,但还不太急。然而,
我十分肯定,你必须换两片新的螺旋桨叶。”

    罗森望着远处的海面,骂道:“白痴!”

    凯利报以同情的微笑:“医生,如果说这是你今年犯的最大的错误,那你还真
幸运。”

    “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帮你打电话订购一双桨叶。我会通知我在所罗门斯的一个朋友,他会派人
把桨叶送来,可能明天就到。”凯利耸耸肩,继续说:“医生,这是桩小买卖。还
有,我想看看你的海图。”

    完全没错,他检查了海图的出版日期,发现是五年以前的。“你需要每年换一
次新图,医生。”

    “该死!”罗森骂道。

    “这次差错是一种有益的提醒,对吧!”凯利再次微笑着说:“不要看得太严
重。这是最好的教训,有点伤感情,但不厉害。吸取教训,学习新东西,慢慢就熟
悉了。”

    医生终于松弛下来,脸上也露出笑容。“我想你是对的,可是莎拉准会唠叨个
没完。”

    “把责任推给海图。”凯利提示。

    “你会支持我吗?”

    凯利笑着说:“男人们在这种时候会团结一致的。”

    “我想我会喜欢你的,凯利先生。”

    “他妈的,她会跑到哪儿去了呢?”比利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李克答道。他心  同样生气,也同样担心亨利回来会说什
么。他们二人的目光同时转向屋里的那个女人。  “是她的朋友。”比利说。

    多丽丝浑身发抖,希望自己也能逃出这屋子,但那也不安全。比利朝她走来,
她的手颤抖起来。她退缩着,但未能避开比利的手掌,他一巴掌把她打倒在地板上。

    “这母狗,  最好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什么也不知道!”她对他嘶叫
着,感到被打的脸在发烧。她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李克,但对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一定知情,我劝你最好说出来。”比利边说边弯下身子去解她的衬衫的钮
扣,并解下自己的裤带。“把其他人也叫进来!”他对李克说。

    多丽丝站起来,没等到命令便把裤子脱了下来,一边小声抽泣着。她全身在发
抖,知道痛苦就要降临,却不敢退缩,因为逃跑是不可能的,对她来说已无安全之
处可言。其他女孩子慢慢走进屋内,眼睛没朝她这方观看。她知道帕姆要逃跑,但
仅此而已。她听到皮带从空中呼啸而下的声音,但她感到唯一的安慰是,她没有说
出任何伤害自己朋友的事情。虽然身上痛苦难忍,但帕姆毕竟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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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 18:04 | 只看该作者
第三章 被俘

    凯利把潜水工具放回工作间,从  面推出一辆手推车到码头去装运食品。罗森
坚持  要帮忙。他的新螺旋桨要明天才能运到,所以不急着开船出海。

    “这麽说,”凯利说:“你教外科学?”

    “教了八年了。”罗森把食品箱放在手推车上。

    “你看起来不像外科医生。”

    罗森高兴地接受了这种恭维:“可不是每个人都是小提琴家。我父亲是个泥水
匠。”

    “我父亲是消防队员。”凯利开始把食品推向观测所。

    “说到外科医生……”罗森指着凯利的胸部说:“给你开刀的医生可真行。那
个伤疤看来多可怕。”

    凯利几乎停下脚步。“是的,那时我有些不在意。这个伤疤尽管难看,但还算
幸运,只擦伤了一点肺。”

    罗森呻吟了一声。“以我看,距心脏只差两  ,够惊险的。”  凯利把食品箱
搬进储藏室。“你很善解人意,医生,很高兴和你聊天。”他说道,同时内心又痛
苦地想起子弹在自己周围飞过时的感觉。“刚才我说过,我那时非常粗心大意。”

    “你在那边待了多久?”

    “可能有十八个月吧。看你要不要把住院时间算在内。”

    “你墙上挂着的那枚海军十字勋章就是代价吗?”

    凯利摇了摇头:“那是别的事。我去北方营救过一位A-六式攻击机的飞行员。
我没有受伤,但是病得死去活来。我被荆棘划破了皮肤,伤口又被河水感染,在医
院躺了叁个星期。你可能不会相信,那滋味真比死了还难受。”

    “那地方条件很糟吗?”罗森问道。他们只剩最後一车了。

    “听说那  有一百多种蛇,几乎都是毒蛇。”  “有没毒的吗?”

    凯利把一箱食品递给医生,笑着说:“有一种无毒蛇专门咬人的屁股。我可不
喜欢那个鬼地方,但那是工作。最後我救出了那位飞行员,一位海军中将升我为帆
缆士官长,送我一枚勋章。算了,现在我带你到我船上看看。”凯利招呼罗森来到
船上,在上面转了五分钟。

    医生注意着船上所有的不同之处。两个人表现得都很友好,但还没有达到亲密
无间的程度。

    医生看到面前这个小伙子办事很认真,他的航海图是全新的。凯利从冰箱中取
出两瓶啤酒,一瓶递给医生,一瓶留给自己。

    “冲绳岛是什麽样子?”凯利笑着问道。两个人在相互评估,都喜欢自己所看
见的。

    罗森耸耸肩,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紧张。我们要干的事情很多,日本神风
特攻队的飞机似乎觉得船上的红十字是他们轰炸的好目标。”

    “他们来轰炸时你还在工作?”

    “救人刻不容缓啊,凯利。”

    凯利喝完自己的啤酒:“要是我,非向他们还击不可。我去把帕姆的东西拿来,
咱们也该回屋  去享受一下冷气了。”他朝船尾走去,取出帕姆的背袋。他走出船
的主舱  时,罗森已经到了码头上,正在调整手推车上的食品箱。凯利把帕姆的背
袋朝罗森扔去。罗森没注意,没有接住,背袋落在水泥地上,  面的东西甩了出来,
滚到二十  以外  的地力。医生回头看着凯利,凯利知道自己失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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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 18:06 | 只看该作者
被抛出的东西中有一个很大的棕黄色塑胶药瓶,但上面没有标签。顶盖已经松
动,两粒胶囊掉了出来。

    有些事情马上明朗了。凯利慢慢从船上走到码头上。罗森捡起散落的胶囊,放
回瓶内,再拧上瓶盖,递给了凯利。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东西,凯利。”

    “是什麽,山姆?”

    他的声音再平静不过:“商业名称是巴比妥酸盐,一种止痛镇静药。这也是一
种安眠药,用来帮助入睡,作用很好,但有点厉害。很多人,其中包括莎拉,都不
赞成在市场上出售这种药物。没有标签,它不是处方药物。”

    凯利突然感到很疲惫,衰老了许多,有点被人出卖的感觉。“是这样啊!”

    “你们过去不认识?”

    “山姆,我们才遇见不久,还不到二十四小时,我对她一无所知。”

    罗森伸了伸手臂,两眼凝视了一会儿远处的海面。“好吧,现在我要尽一个医
生的职责,你吸过毒吗?”

    “没有!我讨厌那种混帐东西,很多人为它丧了命!”凯利的愤怒是显而易见
的,当然不是针对山姆.罗森。

    对於凯利的激动,教授表现得相当平静。现在轮到他认真了:“冷静,人们被
卷进这种事情,不管多麽严重,发火总是无济於事的。做个深呼吸,慢慢吐出来。”

    凯利照办了,脸上带着苦笑。“你说起话来简直像我的父亲。”

    “消防队员是很精明的。”他稍为顿了一下,又说:“好了,你这位女朋友可
能有点问题,但她看起来是一个好女孩,而你看起来有点不近人情。我们是要解决
问题?还是不解决问题?”

    “我想那要看她自己了。”凯利说道,语调中含有深深的痛苦。他觉得自己被
出卖了,受了欺骗。他已开始把自己的心交出去,但现在他必须面对这样的现实!
他可能把自己的心交给了毒品或被毒品戕害的人了,他可能又是在浪费时间。

    罗森的脸色变得严峻了起来:“是的,是要看她自己,但在一定程度上也取决
於你。如果你表现得像一个疯子,那对她不会有什麽帮助。”

    在这种情况下,医生还能说出这麽理智的话,使凯利十分吃惊。“你真是位好
医生。”

    “我没什麽好,”罗森说道:“这不是我的专业  围,在这方面,莎拉才是专
家。  可能你们两个运气不错。她不是个坏女孩,约翰,她心  一定有事,在为着
什麽苦恼、  担心,难道你看不出来?”

    “啊,是的,可是……”凯利的另一半脑子在说:看吧!

    “但是,你只注意到了她的美貌。我也有过二十来岁的时候,约翰,来,我们
可以先做点准备工作。”他停了一会儿,斜眼看着凯利,又说:“我觉得你这儿缺
了点什麽,为什麽?”

    “半年多以前我妻子过世了。”凯利向他简单地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那你是否觉得她……”

    “是的,我曾经想过。有点蠢,是吧!”凯利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公开心  的
想法  ,为什麽不让帕姆做她愿意做的事呢?但这并不是问题的答案。如果他那样
做,那就只是利用她来满足自己的私欲了。好比一旦花朵失去了鲜艳的色彩,便把
她抛弃。他过去生活中所经历的一切苦难使他知道他不能那样做,那不是一个正直
人的行为。他看到罗森的目光正凝视着自己。

    罗森审慎地摇摇头:“我们大家都有弱点,你有,我有,她也有。你受过教育,
有经验来解决自己的问题,但她没有这种能力。好了,我们还有活要干。”罗森用
一双宽大而细嫩的手抓起手推车,朝屋子走去。
20
 楼主| 发表于 2005-4-2 18:07 | 只看该作者
屋内的凉爽空气使人们吃惊地感到现实的严酷。帕姆正在款待莎拉,但很不成
功。

    也许莎拉已经不在意这种尴尬的社交场面,但她那医生的头脑却从未停止过工
作。她已经开始用一种职业的眼光审视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山姆走进客厅时,
莎拉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凯利是可以理解的。

    “啊,就那样,我十六岁那年离开了家。”帕姆用一种单调的声音不停地诉说
着,那语调中似乎包含了比她知道的更多的内容。她也转过身去,看到了凯利手中
的背袋。

    凯利发现,她的声音中有一种他一直没注意到的尖锐快速的特点。

    “啊,太好了,我正需要一些东西。”她走到凯利身边,从他手中接过背袋,
接着便去了主人的卧室。凯利和罗森目送着她离去,然後,山姆把塑胶瓶递给妻子。
她只看了一眼,心  就完全明白了。  “我不知道,”凯利说,感到有必要为自己
辩解:“我没有看见过她吃什麽药丸。”他极力回想他不在场的时候,於是得出了
结论:她可能吃过两叁次药。此时他才意识到她为什麽会有那种朦胧的目光。

    “怎麽样,莎拉?”山姆问道。

    “二百毫克。情况不太严重,但她确实需要帮助。”

    几秒钟後,帕姆又回到客厅,对凯利说她有些东西丢在船上了。她的手没有发
抖,但那只是因为她把两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的缘故。事情很清楚,大家知道她在找
什麽。她在极力控制自己,几乎是成功的,但她毕竟不是演员。

    “是这东西吗?”凯利手  拿着药瓶,问道。向帕姆提出这一严厉的问题,就
像一  把尖刀扎在他的心上。

    帕姆没有马上回答。她两眼凝视着那棕黄色的塑胶药瓶。凯利首先看到的是一
种突如其来的  渴的表情,似乎她立即就要把药瓶抓在手中,吞下  面的药丸,然
後期待着  药力发作的效果,使她进入一种无忧无虑的虚幻境界,忘却周围还有其
他人存在。但就在这时,羞耻感攫住了她,使她体认到她曾经极力向他人展示的那
种形象正在迅速消失。但更糟的是,当她的目光从山姆移到莎拉,又从莎拉移向凯
利之後,最後落在了凯利的手和脸之间,并上下不停地移动起来。一开始,似乎  
渴感还和羞耻感进行了一番较  量,但最後还是羞耻感占了上风。当她的目光和凯
利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时,她脸上最初出现的表情就像孩子做错了事一样,但当她看
到那种原本可以发展成爱的东西正在刹那之间变为鄙视和厌恶时,那种表情便悄然
而逝了。她的呼吸突然加快,接着便开始抽泣起来。她意识到最大的厌恶来自她自
己的想法,因为即使是一个吸毒者,也有内心活动,而别人的眼神只是在她的自我
解剖中又加上了残酷的一刀。

    “对不起……凯利……我事先没告诉你……”她想说下去,但她的身体已瘫软
在地上。

    在众人的眼  ,她似乎在缩小,因为她看到本来可以成为机会的东西已经像气
泡一  样破灭了,现在留下的只是绝望。帕姆把脸转向一边,伤心地啜泣着,不敢
面对她已经开始爱上的这个男人。

    现在是约翰.特伦斯.凯利必须作出决定的时候了。他可能感到厌恶,觉得自
己被出卖,他也可以表示出二十四小时以前他曾慷慨给予她的那种同情。然而最後
使他下定决心的是她投向它的目光,是她脸上明显流露的羞愧。他不能站在那儿无
所事事,他必须做点什麽,不然的话,他自己引以自豪的形象也会像她的一样迅速
消失殆尽。

    凯利的眼中也充满了泪水。他走到帕姆跟前,用他那粗壮的手臂把她搂在怀  ,
以  免她跌倒,接着又像抱小孩一样,把她的头拉向自己的胸前,因为此时此刻,
他应该表示出足够的力量来保护她,而把其他的想法暂时丢在一边。即使他脑子中
那些最不协调的部分在目前情况下也不得不俯首听命,因为在他的怀抱中是一个受
到伤害的人。在这种时候,他不能有其他的举动。他们搂抱着站在那  ,另外两个
人看着他们,心  有一  种个人的担心和职业上的疏远相混杂在一起的情感。

    “我一直在努力,”她终於说道:“我真的在努力,但我恨害怕。”

    “好了,”凯利对她说,但他没有完全领会她刚才的话。“昨天  安慰了我,
现在  换我了。”

    “可是……”她又开始抽泣起来,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没有你所想的那
麽好。”

    凯利仍然没有理解她的话,微笑着说:“  不知道我在想什麽,帕咪,好了,
别难  过。”他全神贯注在帕姆身上,没注意到莎拉.罗森已走到他们身旁。

    “帕姆,我们出去走走好吗?”帕姆点头表示同意。莎拉把她领到屋外,屋  
留下  凯利和山姆,二人相互看着对方。

    “你是个凶神恶煞,凯利。”罗森满意地宣布,很高兴自己对凯利的判断没有
错。

    “附近哪个镇上有药房?”

    “我想所罗门斯应该有,她需要住院吗?”

    “我可以让莎拉打电话问一下,但我认为没有必要。”

    凯利看了一眼仍握在手中的药瓶。“我真想把这东西扔进大海。”

    “不要扔!”罗森立即说道:“把它交给我,上面有产品批号,警方可以鉴别
出是什麽时候运进来的。我会把它锁在船上的柜子  。”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麽?”

    “我们可以休息一会儿,在这  等她们。”  二十分钟後,莎拉和帕姆回到了
屋内,两人手拉着手,像母女一样。帕姆的头已经抬了起来,但眼  仍含着泪水。
“喂,大家听着,帕姆这一仗打赢了!”莎拉一进门就大声说:“她自己一个月前
就开始戒毒了。”

    “莎拉说,戒毒并不难。”帕姆说。

    “我们可以使它更容易些。”莎拉鼓励她。她将一个单子交给丈夫:“找一家
药房,约翰,现在就开船,好吗?”

    “到底怎麽回事?”船开出叁十分钟,大约行驶了五  之後,凯利突然问道。
所罗  门斯已经隐约出现在西北方的地平线上。
21
 楼主| 发表于 2005-4-2 18:12 | 只看该作者
“治疗方法很简单,真的,我们可以让她服用巴比妥之类药物,慢慢减轻她的
病情。”

    “以毒攻毒,是吗?”

    “不错。”罗森点点头说:“现在都是采用这种方法。要使她的身体排除组织
中的残留毒素,需要一段时间。身体已对这种药物产生了依赖性,如果我们急於求
成,可能会有副作用,比如说会造成痉挛什麽的,有时会导致死亡。”

    “什麽?”凯利吃惊地问:“我对此一无所知,山姆。”

    “你没有必要了解这些,这是我们医生的事。莎拉认为帕姆的情况不严重,你
放心,约翰,你把……”罗森从口袋中掏出莎拉的单子。“是的,我也是这样想,
是苯巴比妥,你可以用它来减轻脱瘾症状。听着,你精通如何驾船,是吗?”

    “不错。”凯利转过头,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麽。

    “那就让我们来做我们精通的事,好吗?”

    海岸防卫队员们看到那个人并不太想睡觉,心  很不高兴。他们还没有完全  
从前一日的疲劳中恢复过来,这个人就又来到他们的值班室,一边喝咖啡,一边看
海图,并且用手指在上面划着圈,比划着那条四十一  小艇可能采取的航线。  “
帆船的速度是多少?”他朝着旁边正因为被打扰而十分恼怒的航海上士曼纽尔.奥
雷亚问道。

    “那种船吗?不太快,如果风平浪静,每小时可能五  ,如果舵手是个有经验
的人  ,可能会快一点。就那条船而言,估计就是每小时五六  。”他希望那个老
百姓能对这  些航海知识留下应有的印象。

    “昨天晚上有风。”一位队员插嘴指出这一点。

    “小型船在有风浪的海上行驶得不快,速度会慢些,因为她必须花不少时间上
下颠簸而非向前。”

    “那你为什麽还没有发现她?”

    “不是我没有发现她,懂吗?”奥雷亚不清楚说话的人是谁,到底是什麽来头。
他甚至不愿听一个真正的军官对他进行这类指责,但一个真正的军官不会这样责难
他,他会理解他的困难,会听他解释。这位士官深深吸了口气,希望这  能有一位
军官把情况  加以说明。老百姓们比较愿意听军官的,而军官们总是大谈那个老百
姓的聪明才智。“听我说,先生,是你要我返航,对吧!我告诉过你在暴风雨中我
们会失去他的踪迹,结果确实如此。我们所用的那些老式雷达在天气不好时一点用
处也没有,何况我们的目标又是那麽一条小型的休  帆船。”  “这些话你已经说
过了。”

    但我还要继续说下去,直到你完全听懂为止。奥雷亚尽量控制自己不说话,他
看到英格利希向他投来警告性的目光。波泰奇深深吸了口气,又埋下头去看海图。

    “那麽,你认为他会在哪  ?”  “鬼才晓得。海湾有那麽宽,而你有两道海
岸线要查。更何况许多人都有自己的小码头,又有那麽多小港湾。如果是我,我就
直奔一个港湾,在那儿一躲,岂不更好?”

    “你是说他跑了?”那个老百姓阴沈地问道。

    “肯定如此。”奥雷亚答道。

    “叁个月的工作落到这麽个结果?”

    “我们毫无办法,先生。”防卫队员停了片刻接着说:“也许他去了东面,而
不是西面,因为他一定是避开风暴行驶而不会去和它硬碰。如果是这样,那还真算
幸运,因为问题在於,像那种小船,只能拖着走,或顺风行驶。现在她可能已经到
了麻萨诸塞了。”

    他从海图上抬起头来。“哼,我可不想听你说这些!”

    “先生,难道你希望我对你说谎吗?”

    “叁个月?!”

    他还是不肯就此罢休。奥雷亚和英格利希都在想这件事。你必须学会如何处理
这类问题。有时船在海上出了事,你费了很大劲去寻找,大多数情况下你找到了,
但并非每次都是如此。一日一你失败了,你就必须付出代价。没有人希望这样,但
事情就是如此。

    “也许你们可以发出警报,请求直升机帮助,海军在帕克斯河有不少直升机。”
英格利希指出。这样做也许能使这个人离开巡逻站。英格利希和其他防卫队员已经
受够了这个人的干扰,都希望尽快把他打发了事。
22
 楼主| 发表于 2005-4-2 18:22 | 只看该作者
“你们想赶我走?”那人问道,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

    “对不起?你说什麽?先生?”英格利希无辜地答道。很遗憾,这个人并不是
一个十足的傻瓜,准尉心  想。  七点钟後,凯利回到码头,把船缆系好。他让山
姆先把买回的药品带回岸上,自己留下来把船上的各种仪表板盖好,并把船上的一
切安排妥当,以便过夜。他们从所罗门斯回来,一路风平浪静。路上,凯利提出了
许多问题,山姆.罗森都做了完整的答覆。他把自己应该知道的事情问了个一清二
楚,并一直在想这些问题,考虑自己应该做些什麽和怎样去做。这些事情可没有那
麽容易,完全不像船上的事情那样熟悉。最後,他又花了一些时间检查了一下自己
的船和罗森的船上的缆绳,然後才回到屋内。

    洛克希德DC-一叁0E力士型在低层云上面巡行着。这架飞机自从几年前离
开乔治亚州马里塔洛克希德工厂之後,已经飞行了整整二千二百五十四个小时。一
切情况都表明,今天是一个令人愉快的飞行日。在宽敞的座舱  ,飞行小组四名成
员按照  各自的职责,正在观察着晴朗的天空和各种仪表。四个涡轮螺桨发动机发
出正常可靠的轰鸣声,使飞机产生的稳定的高频振动,透过舒适的高背座椅传送到
每个人的身体,并使他们面前的咖啡杯中激起阵阵的涟漪。总之,整个气氛表明一
切正常。但是,只要看一眼飞机的外面,就会得出不同的结论。这架飞机属於第九
十九战略侦察中队。

    在力士型飞机每个机翼的外部发动机旁边,还挂有另外两架飞机,它们是一四
七SC型遥控无人驾驶飞机。这种飞机原来是被当作一种高速靶机的,定名为火蜂
二号,现在的非正式名称啡做水牛射猎者。在DC-一叁0E飞机的後舱,坐着第
二组机员,他们正在为两架小型飞机充电加油。他们是按照计划在执行一项秘密任
务,但他们当中谁也不知道任务的具体内容,他们也无须知道。他们只需遥控无人
驾驶飞机做什麽和何时做就行了。主管技师是一位叁十岁左右的上士,他正在控制
其中一架代号寇迪一九叁的无人飞机。飞行站允许他通过一个很小的观察孔用肉眼
观察他的飞机。虽然他这样做了,但实际上并没有这个必要。上士喜欢这种飞机,
就像孩子喜爱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

    他从事遥控无人飞机的工作已有十年之久,这架寇迪一九叁他已操作了六十一
次,可算本战区的最高纪录。

    寇迪一九叁有着显赫的祖先。它的制造者是加利福尼亚圣地牙哥的铁勒达因-
雷恩公司。这家公司曾经制造过查尔斯.林白所驾驶的圣路易精神号,但在航空史
中它从未因此而发过财。它接受一个又一个的小合同,挣扎着支撑公司的业务,最
後终於藉着制造靶机获得比较稳定的经济来源。战斗机需要进行射击演习,火蜂二
号靶机最初就是为此目的而设计制造的。它是一种小型喷射机,其使命就是在战斗
机飞行员的手中光荣牺牲,除非这位上士不愿意看到这种结果。他是位靶机遥控员,
他的工作就是以巧妙的技术操纵靶机,使之避开那些自负的战斗机驾驶员所发射的
飞弹,让他们无法击中以教训他们。事实上,那些战斗机飞行员尽管根据空军的守
则,在他们每次没有击中目标时都要给这位靶机遥控员买酒喝,但同时他们又在背
後骂他搞鬼。几年前,有人发现到,如果火蜂二号靶机难以被自己的人击中,那麽
在执行比每年一度的神射手竞赛(全国空军射击比赛)更重要的任务时,它也不会
轻易被敌人击中。那对执行低空侦察任务的机组人员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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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 18:24 | 只看该作者
寇迪一九叁的发动机在全速转动,由於它是悬吊在母机的支架上,实际上倒给
母机增加了几哩的飞行速度。上士看了它最後一眼,然後把目光转到自己的仪器上
面。在机翼的左前方印有六十一个很小的伞形标志,如果这几天他仍然如此幸运的
话,这种标志就会增加到六十二个。尽管他不清楚这次任务的确切性质,但单单为
了赢得这次竞赛,也使他有足够的理由,以谨慎的态度为目前的行动把自己的飞机
准备得完美无缺。

    “小心,宝贝!”上士看到寇迪一九叁已经脱离母机飞行,不禁深深吸了一口
气。

    莎拉准备了一顿清淡的晚饭。凯利尚未打开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他走进屋
内看到罗森在客厅  。  “帕姆在哪  ?”  “我们让她吃了一点药,”山姆回答
说:“她现在应该在睡觉。”

    “她在睡觉。”莎拉证实。她穿过客厅朝厨房走去:“我才看过。可怜的人儿,
她太累、有很久没睡觉了。现在药力在她身上发挥作用了。”

    “可是,如果她一直在服用安眠药……”

    “约翰,人体对药物有一种奇怪的反应,”山姆解释说:“它可以抵消或试图
抵消这些药力,同时又变得依赖於这种药力。短期内她的最大问题还是在睡眠。”

    “还有点其他问题,”莎拉报告:“她非常害怕,对某种事情心存恐惧,但她
不愿意说出来。”莎拉停顿了片刻,最後决定应该让凯利知道,便接着说:“约翰,
她被糟蹋过,我没有细问,是过去的事,有人曾粗暴地对待她。”

    “什麽?”凯利从沙发上抬起头:“  说什麽?”  “我说,她曾经遭受过性
强暴。”莎拉的语调中充满专业式的冷静,掩盖了她真实的情感。

    “  是说她被强奸过?”凯利低声问,手臂上的肌肉变得紧张起来。  莎拉点
点头,不能再掩饰自己的愤怒。“可以肯定,而且不止一次。她的背部和臀部也有
被毒打的痕迹。

    “我没有注意到。”

    “你不是医生,”莎拉指出:“你们是怎麽相遇的?”

    凯利告诉了她,同时想起了帕姆的眼神,现在终於了解为何有那种神情。他当
时怎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呢?还有很多事情,他也没有注意到。凯利对自己感到恼
怒。

    “所以,她企图逃跑……我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让她染上吸毒的?”莎拉问
道:“这个人可真坏,会是什麽人呢?”

    “  是说,有人糟蹋了她,又让她吸毒?”凯利问道:“可是为什麽?”  “
凯利,请不要责怪她……可是,她可能当过妓女。皮条客都是用这种方式控制女孩
子的。”莎拉,罗森不愿意说这些,可是这是实情,凯利必须知道。“她年轻、漂
亮,从一个环境不好的家庭逃出来。身心被践踏,营养不良,各种情况都说明有这
种可能性。”

    凯利低头凝视着地面。“可是,她不像那种人,我不懂。”但是,他内心知道,
回想他们的接触,从某方面说,他是明白的。她靠在他身上的样子,贴近他的方式,
那中间有多少是故作姿态?又有多少是真实的感情呢?这是一个他不想面对的问题。
现在应该怎麽办?按理智行事?还是服从感情的驱使?理智和感情会把他引向何方?

    “她在挣扎,在回头,约翰!她已经有了勇气。”莎拉在凯利对面坐下:“她
在这条路上已经挣扎了四年的时间,她在做什麽,我们不知道,但她身上有一种不
愿意沈沦的精神,一种永不退却的决心。但她不能孤军作战,她需要你。现在我想
提个问题,”

    莎拉紧紧地盯着凯利的眼睛:“你愿意帮助她吗?”

    凯利抬起头,蓝色的眼睛中流露着水一样的光芒。他在寻找自已真正的感情。
“你们真的关心这事,是吗?”

    莎拉喝了一口为自己准备的饮料。她是一位身材矮胖的女人,她的黑发已有数
月没有认真梳理过。总之,她的样子看上去就像那种坐在汽车後座令司机讨厌的女
人。但是她说起话来却充满激情,一语中的,而且她的聪明才智已经清楚地展示在
这位男主人面前。“你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糟吗?十年前,滥用毒品的事例还很罕
见,我几乎可以不为此事操心。啊,当然,我知道这种事,读过列克星顿的文章,
而且偶尔也遇上吸食海洛因的病例。当然这种病例不多,主要是黑人,人们都这样
认为,但没有任何人真正关心这件事。现在我们正为这一错误付出代价。现在情况
完全变了,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不知你是否注意到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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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 18:25 | 只看该作者
除了我现在进行的项目之外,我几乎全部时间都花在治疗吸毒青年的工作上面。
我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我是一个科学家,一个研究药物作用和化学结构的专家,
我们怎麽能设计新的药物并用於特殊目的呢?……我现在几乎把全部时间都用於临
床工作,努力使那些孩子们能够生存下来,学会如何喝啤酒,而不让他们的身体系
统中塞满那些该死的根本不应该在实验室外面出现的化学狗屎!”

    “现在情况正在日益恶化。”山姆阴郁地说。

    莎拉点点头,说:“是啊,第二大毒品就是古柯硷。”

    “她需要你,约翰。”莎拉接着又说。她身体前倾,好像她身体周围被她自己
充满电能的雨云所包围。“小伙子,你应当和她在一起,不要离开她。她被别人的
魔掌所伤害,但她在战斗,她有自己的人格。”

    “是,夫人。”凯利恭顺地说。他抬起头来,笑了笑,思想不再困惑。“  不
用担  心,我已经决定了。”

    “很好。”莎拉高兴地点点头。

    “我首先该做什麽?”

    “现在最重要的是,她需要休息,需要营养,需要时间清除她身体组织中的毒
素。

    我们会用药物帮助她,只要她不退缩就好,我并不认为会出现那种情况。你们
俩不在的时候我为她进行了检查,她身体上的问题还不在於中毒,而是疲劳和营养
不良,她的体重应该再增加十磅。如果我们再从其他方面对她多加鼓励,她就不会
退缩。”

    “  是指我吧!”凯利问道。  “你的帮助会有很大的作用。”她朝开着的卧
室房门看了一眼,松了口气,紧张的心情消失了。“从她的情况来看,她服用的苯
巴比妥可能帮助她度过这个夜晚。明天我们就开始给她吃东西,让她进行治疗。现
在,我们该吃饭了。”莎拉最後说。

    晚饭问的谈话,大家有意集中在其他事情上面。凯利发现自己大谈起契沙比克
湾海底的情况以及他所了解的捕鱼区的情况。他们很快地做出决定,两位客人可以
在这儿一直住到星期一晚上。晚饭延续到十点钟结束,凯利收拾乾净之後,便悄悄
走进卧房,看到帕姆一直睡得很香。

    水牛射猎者长十叁  ,净重叁千零六十五磅,还不及燃料重量的一半。它开  
始把飞行速度加至每小时五百哩,朝地面俯冲而下。它的航空电脑是由李尔.席格
公司出品,此时正指示着十分有限的时间和高度。遥控这种无人驾驶飞机的程序是
沿着特定的道路和高度飞行的,整个系统都是用十分原始的标准精心预定的。尽管
如此,寇迪一九叁仍像一只精力充沛的野兽,从侧面看去犹如一条蓝色鲨鱼:前伸
的尖鼻、颚部看来像大嘴的进气口,两边漆有两排凶恶的牙齿。这架飞机此次亦进
行一种新迷彩的试验:底部漆成白色,顶部染有黄绿斑点。据说这样无论从地面还
是从高空都不容易发现。用一句当时还没发明的话来说,它是匿踪(隐形)的。两
翼的表面包了一层雷达波吸收材料,而进气孔则用一层屏幕遮住,以减弱发动机叶
片旋转对雷达波产生的反射截面。

    寇迪一九叁在当地时间十一点四十一分四十八秒飞越了寮国和北越边界。它继
续下降,第一次降至距地面只有五百  的高度,然後转向东北作水平飞行。因为距
地面很近  ,空气密度高,航速减慢了一些。由於低空飞行,加上体积小速度快,
这种飞机很难发现,但绝不是不可能发现。北越防空网的边界高炮阵地发现了寇迪
一九叁。飞机笔直朝一个新近设置约叁十七公厘双管防炮阵地俯冲过去,机警的炮
手迅速转动他们的炮位,并对准飞机一连发出二十枚炮弹,其中叁枚从飞机旁边擦
身而过,但是没有击中。寇迪一九叁不顾一切,毫不躲避飞来的炮弹,它没有大脑、
没有眼睛,继续沿着其预定路线飞行,宛如一个玩具火车围绕圣诞树不停打转,而
其新主人正在厨房上津津有味地用着早餐一般。事实上,遥控者正在密切地观察着
它的行动。一架远方的预警机EC-一二一警戒之星通过安装在遥控飞机垂直尾翼
上的雷达询答器,正在追踪寇迪一九叁。

    “继续飞行,宝贝。”一位少校自言自语地说,同时观察飞机的飞行  围。他
知道  这次任务十分重要,而且也知道为什麽别人都不知道。他的旁边放有一张地
形图。它发现要寻找的山谷後,寇迪一九叁突然转向北飞,高度降至叁百  ,沿着
一条支流前进。  至少,这一飞机的程式设计师的确有一手,少校心  在想。  寇
迪一九叁此时已用完叁分之一的燃料,而且因为低空飞行,燃料消耗得更快,它在
看不见的山峰间左右穿行,程式设计师尽管做了最大努力,但当一阵狂风吹来,遥
控驾驶员还是来不及纠正,不由得发出一声令人心寒的呼叫,使得寇迪一九叁几乎
撞在一棵大树上,只差七十  。山头上的两个民兵竟用步枪朝飞机射击起来,寇迪
一九叁再次  毫发无损地脱离了。其中一位民兵迅速朝山下的电话跑去,但他的同
伴喊住了他,因为寇迪一九叁正盲目地继续飞行,等到电话打通之後,飞机早就飞
远了。而且,他们已经射击过它,尽了自己的职责。他现在只担心他们的子弹会落
到哪  去,不过现在再想这  个也来不及了。

    美国空军上校罗宾.扎卡赖亚斯正走过一片饥脏的地段。这儿在其他时候或别
的场合,可能被称为检阅场,但此时这  并没有游行队伍。身为一个被囚禁了六个
月  的战俘,他每天度日如年,要面对难以想像的折磨和侮辱。在他的第八十九次
飞行任务中,眼看就要圆满完成任务胜利返航、并轮调返国了,但不幸噩运降临,
他被击落了,一次完全成功的任务最後以血腥的结局收场。更槽的是,他的那位外
号叫“熊”的杰克.泰特中校死了。上校心  想,他也许比较幸运。他两手被缚在
背後,脚踝上铐着脚镣  ,由两个不友好的背着枪的小个子士兵押着走过院子。两
名押送兵尽管手  有枪,甚至  院子周围的岗楼上也有人监视,但他们仍然很怕他。
这些小混蛋一定觉得我很可怕,这位战斗机飞行员心想。

    扎卡赖亚斯并不感到十分危险。跳伞时他的背部受了伤,现在仍在疼痛。他当
时重重地摔在地上,腿也跌跛了。他尽了最大努力防止被俘,一颠一跛地走了五分
钟,还没有走出一百码距离,正好遇上击落他的飞机的那群士兵。

    磨难从此开始。他被押着走过了叁个村庄,迎接他的是石块和脏水,最後来到
了这个地方。这是什麽地方?有海鸟飞翔,也许离海边不远,上校心  琢磨着。但
是对盐湖  城的记忆--那是他童年度过的地方--使他想起不只是海边才有海鸥
一类的水鸟。在头几个月中他受到了各种体罚,但很奇怪,近几周来这种肉体的折
磨减少了许多。也许他们已经厌倦折磨他了吧,扎卡赖亚斯这样对自己说,或者真
的是有什麽圣诞老人。他低头看着航脏的地面。

    使他感到有点安慰的是,这  还有其他囚犯。然而他和他们交谈的努力都完全
落空  了。他的牢房没有窗户。他见过两个人的面孔,但一个也不认识,而且这两
次他刚开始向对方打招呼时,都被身边的卫兵用棍棒揍倒在地。那两个人也看见了
他,但谁也没有作声,只对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这是他们最大的努力了。那两
个人和他年龄相仿,阶级也不相上下。他所知道的就是这些。对於一个将要受尽折
磨的人来说,最可怕的就是他不知道将要受到什麽样的折磨。这  不是河内的希尔
顿,据说那儿的所有战俘都集  中在一起。除此之外,他一无所知,而不知情则是
最可怕的,对他这样一个二十多年来一直是自己命运的主人的人来说,情况更是如
此。他的唯一安慰是,反正情况再坏也不过如此。然而他错了。

    “早安,扎卡赖亚斯上校。”一个声音从院子的另一边传来。他抬头看见一个
男人,个头比他还高,是位白人,身上的军服与他的卫兵大不相同。他微笑着大步
朝犯人走来。“这  和奥马哈不大一样,是吗?”  正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个声
音,犹如尖细的悲泣,从西南方向的空中传来。他本能地转过头去,就像一个飞行
员不管在什麽地方都会不由自主地抬头去看空中的飞机一样。这声音来得很快,周
围的哨兵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水牛射猎者!扎卡赖亚斯立即想道。他挺直身子,扬着头,看着它在空中飞过,
目送它远去。他甚至看见了它那黑色的长方形摄影窗。他暗暗祈祷那装置如果正在
拍摄就好了。当卫兵明白到他在干什麽之後,便一枪托打在上校的腰部,使他跌倒
在地上。他忍着痛,嘴  差一点骂出声来。按着,两只皮靴向他踢来。  “你不要
太兴奋了,”另一个人说道:“那是朝海防飞去的。朋友,现在我们需要互相认识
一下了。”

    寇迪一九叁继续向东北方向飞行,在进入北越唯一重要港口周围的防空密集带
之後,开始保持常速和不变高度飞行。水牛射猎者上面的摄影机已经拍下了几个防
空炮兵阵地和观察点,以及许多手持AK-四七式步枪的士兵的照片,这些人无一
不向遥控无人飞机射击,至少也做出了射击的样子。寇迪一九叁之所以安然无恙,
主要是因为它体积小。在其他情况下,它便做直线水平飞行,用它那二点二五  的
胶卷拍下地面的  景象。唯一没有向它射击的就是地对空飞弹,因为寇迪一九叁的
飞行高度太低,地对空飞弹对它没有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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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 18:26 | 只看该作者
“加油,宝贝,加油!”少校在两百哩以外说道。警戒之星机身外面四个活塞
发动机正在竭力工作,以保持必要的高度,使他能够观察寇迪一九叁的进展。他的
目光凝视着平滑的玻璃萤幕,紧张地追踪着闪动的雷达信号。飞机上的其他控制人
员注视着同时造访这个敌对国家的其他美国飞机的方位,并不断和红色皇冠号保持
联系。红色皇冠号是停泊在外海的一艘用来指挥这次行动的海军舰艇。“转向东,
宝贝--现在!”

    按照预定时间,寇迪一九叁开始向右倾斜飞行,并降低高度,以每小时五百哩
的速度掠过海防码头的上空,上百发的炮弹在它的後面爆炸。沿海的渔民和各种船
只上的水手抬头看着它疾飞而过,既好奇又愤怒,对於在他们头顶飞掠而过的敌机,
也没有丝毫害怕的表情。

    “好!”少校大叫一声,声音之大,使得坐在他左边的控制士官不禁有些恼怒
地抬起头来,因为在这  他们应该保持安静。他按了一下话筒开关,开始与红色皇
冠号讲话  :“寇迪一九叁成功啦。”

    “收悉,记下寇迪一九叁宾果。”很快地,回答就来了。这是在误用“宾果”
这一空军术语,它的原意系指“燃料不足的飞机”,但它使用得过於频繁,已超过
了原来暗语的本意。线路另一端的海军人员,於是立即通知一架停机待命的直升机
的机组人员赶快醒来。

    无人驾驶侦察机按照计划准时完成了任务,开始飞离海岸。在继续低飞数哩之
後,便是它最後一次的爬升,利用剩下的一百磅油料,到达了距海岸叁十哩以外的
预定地点,并在上空开始盘旋。此时,另一个询答器开始作用,它与美国海军警戒
舰的搜索雷达同波段。这些警戒舰中的一艘是亨利.B.威尔逊号驱逐舰,她在预
定的时间和地点发现了预定目标。她的飞弹技师利用这一机会进行了一次拦截演习,
但开始时却把照明雷达关掉了几秒钟,使飞机上的机务员着实紧张了一阵。

    寇迪一九叁在五千  的高空盘旋了一阵之後,终於燃料耗尽,开始滑翔。当飞
行速  度降至预定数字时,一声爆炸使舱盖从顶部脱落下来,随即弹出一具降落伞。
海军的直升机已经奉命起飞,那白色的降落伞正是它的好目标。寇迪一九叁现在的
重量不足一千五百磅,大约相当放八个人的体重。这一天的风力和能见度均十分恰
当,直升机一举即将无人机钩住,接着立即返航,直奔美国星座号航空母舰。直升
机缓缓降落,小心翼翼地将寇迪一九叁停放在母舰的台架上,从而结束了它第六十
二次的战斗任务。在直升机进入飞行甲板上自己的位置之前,一位技师已经从寇迪
一九叁飞机上揭开了摄影箱的盖板,并从卡槽中拉出了那沈重的胶卷盒。他立即取
出胶卷,交给船上暗房的另一位技术员。冲洗胶卷只需短短约六分钟。仍然潮湿的
胶卷被揩乾之後就转交给了情报官。摄影的效果不错。胶卷在平滑的玻璃盘上从一
个卷轴缠到另一个卷轴上,玻璃盘下面有两盏日光灯。

    “怎麽样,少尉?”一位上尉紧张地问道。

    “不错,长官,请等一下……”少尉转动卷轴,指着第叁张照片说:“这  是
我们  的第一个参考点……这  是第二号……它正在航线上……太好了,这  是起
点,在谷底  ,越过山头……看,长官,我们有两叁张底片。太棒了,天气晴朗,
光线正合适……你知道人们为什麽把这些飞机叫做水牛射猎者吗?那是因为……”

    “我看!”上尉差一点把那位下级军官推倒。底片上有一个男人,是个美国人,
旁边还有两名士兵,还有第四个人。……但他想看的是那位美国人。

    “拿去,长官,”少尉递过来一个放大镜。“用这可以把他的脸看得更清楚些。
如果有时间,我们可把照片冲洗出来。我说过,这些摄影机可以照男人和女人来…
…”

    “嗯……”这脸是黑的,冲出负片来就是白人。可是……“他妈的,我看不清
楚。”

    “上尉,那是我们的事,懂吗?”他是情报官,而上尉不是。“让我们来搞清
楚吧,长官。”

    “他是我们的人!”

    “没错,长官!而这个人不是。让我把它们拿回暗房去冲洗放大。空军方面也
想看一看港口的照片。”

    “他们不急。”

    “不,长官,他们很急。”少尉反驳道。他拿起一把剪刀把有关底片剪下,而
把剩下的底片交给了另一位初级军官。少尉和上尉回到了暗房。为了这次寇迪一九
叁的飞行任务,他们足足工作了两个月,上尉急於知道这个二点二五  的胶卷上究
竟能提供他什  麽情报。

    一小时之後,他得到了应有的情报,又一个小时之後,他登上了飞往岘港的飞
机,第叁个小时之後,他己身在飞往菲律宾丘比岬海军航空站的途中。紧接着,一
艘快艇把他载到了克拉克空军基地,在那  他乘上KC-一叁五型飞机直飞加利福
尼亚。尽管经  历了二十小时的飞行,上尉仍然未能好好地睡上一觉,因为他就要
解开一个谜,而其结果有可能改变美国政府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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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5 23:37 | 只看该作者
兄弟,把原文给我发一个OK?
我的信箱lost_wolf@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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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6 00:05 | 只看该作者
狼兄,实在不好意思,这个东西偶实在是手打的,平时在学校不能上网…所以就周末的时候把一周的成果发到网上…所以,稍微耐心一点儿,偶会尽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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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6 00:56 | 只看该作者
谢谢,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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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6 14:26 | 只看该作者
手打的呀,辛苦辛苦,赞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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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6 18:46 | 只看该作者
天呐,服了。。。。。当年有手抄本小说,现在有手工输入的小说,真是辛苦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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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8 17:20 | 只看该作者
第四章 第一线曙光

    凯利几乎睡了八个小时,又是被海鸥的叫声唤醒。他发现帕姆不在屋内,便走
到室外,看到她正站在码头上,眺望大海的远方。她看起来依然很疲惫,未能得到
所需要的休息。海湾像往常一样宁静,玻璃似的水面偶尔被大青鱼追食昆  所掀起
的涟漪划破。  这样的情景似乎很适宜一天的开始。微微的西风吹拂着面颊,在出
奇的静寂中,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船用主机的隆隆声,然而却看不见船正驶向何方。
这正是一个人单独欣赏大自然的好时光,但是凯利知道帕姆只是感到孤独。他朝她
走去,脚步尽量放轻,然後用双手慢慢抱住她的纤腰。

    “早安!”她过了一会儿仍没有回答。凯利静静地站在那儿,轻轻抱着她,轻
到只让她刚刚能感到他的触摸。她穿着他的一件衬衫。他不想使自己的触摸带有性
感的成分,只想给她安全感。他害怕自己的行动会伤害一个曾经受过那种蹂躏的女
人,他担心什麽举动又会触痛她那看不见的伤疤。

    “这麽说,你知道了。”她说道,声音小得刚好能听见,她不愿转过脸去面对
着他。

    “知道了。”凯利答道,声音同样细小。

    “你怎麽想?”她的语调几乎是痛苦的呢喃。

    “我不太明白  的意思,帕姆。”凯利感到她开始发抖,於是把她搂得紧些。
“怎麽想我?”

    “想  ?”他把她抱得更紧,身子贴得更近,同时变换了一下手的位置。“我
觉得  很美,我恨高兴我们能相会。”

    “我吸毒。”

    “医生说  正在努力戒掉它,他们要帮助  ,我也会帮助  ,假如  愿意的话。”
“还有比那更糟的,我做过……”她想说下去,但凯利打断了她。

    “我不在乎那些,帕姆。我也做过错事。但  为我做了一件好事,  给了我一
个关  心人的机会,我一直没敢抱这样的希望。”凯利把她抱得更紧些。“  在我
们见面前所  做的那些事不算什麽。  并不孤单,帕姆,如果  需要我,我现在就
可以帮助  。”  “可是,当你发现……”她提醒说。

    “我要抓住自己的机会。我想我已经知道了主要的情况,我爱  ,帕姆。”凯
利对  自己的话也感到惊奇,他一直害怕对自己说出这种想法。这太不理智了,但
是感情再次战胜了理智,而且理智也第一次认可了这种想法。

    “你怎麽能这样说?”帕姆问道。凯利轻轻地把她转过身来,并对她微笑着。

    “鬼才知道?也许是因为  的乱发,或是  的塌鼻子。”他透过衬衫触摸到她
的胸  脯,“不,我想是因为  的心。不管  过去如何,  的心是善良的。”  “
你真的这样想,是吗?”她问道,同时看了一眼他的胸膛。这样过了好一会儿。

    後来,帕姆抬起头,微笑地看着他。那笑容像黎明的曙光。那橙黄色的朝阳照
亮了她的脸和她那美丽的秀发。

    凯利揩乾她脸上的泪水,摸着湿漉漉的面颊,他可能有的疑云统统一扫而光。
“我们要给  买些衣服,  现在的穿着太不像淑女了。”  “谁说我是淑女?”

    “我。”

    “我好害怕!”

    凯利把她拉近靠着自己的胸前。“害怕很好,我一直都很害怕。重要的是知道
准  备行动了。”他的手在她背部上下揉搓。他原没想使目前的接触有性欲的色彩,
但他发现自己已经冲动起来。後来他才意识到他的手触摸到了她身上的伤痕,那是
被男人们用皮鞭,用绳索,用皮带或其他可怕的东西所留下的印记。於是,他的目
光又投向远处的海面,她正好看不见他的面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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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8 17:28 | 只看该作者
“  一定饿了吧!”他问道,同时离开她的身子,但抓住了她的双手。  她点
点头。“饿极了。”

    “我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凯利拉着她的手往屋内走去。他喜欢她的触摸。在
路上遇到正从小岛的另一边走来的山姆和莎拉,他们刚散步回来。

    “我们的两位爱情鸟好吗“”莎拉满面笑容,因为她已经看到了问题的答案,
尽管他们相距有两百多码。

    “饿了!”帕姆回答说。

    “还有,我们今天会收到螺旋桨。”凯利眨着眼补充说。

    “什麽?”帕姆问。

    “推进器,”凯利解释说:“山姆船上用的。”

    “为什麽叫螺旋桨?”

    “水手的说法,知道吗?”他对她笑笑,但她仍不十分信服。

    “这太花时间了。”托尼说道,喝了一口纸杯中的咖啡。

    “我的咖啡在哪  ?”埃迪问道,因为缺乏睡眠而感到恼怒。  “是你要我把
炉子放在外面的,忘了吗?你自己去拿吧。”

    “你以为我愿意把屋子搞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吗?你会被一氧化碳熏死的。”
埃迪.莫雷罗悻悻地说。

    托尼也很疲倦,不想和他再争论。“好了,老弟,咖啡壶在外面,杯子也在那 。 ”

    埃迪.莫雷罗咕哝着走了出去。第叁个人--亨利--正在给那东西打包,没
有介入他们的争论。实际情况比他们计划的要好些。他们甚至相信了他所说约有关
安吉洛的鬼话,这样便消除了一个潜在的同伙和不必要的麻烦。现在至少有价值叁
十万美元的毒品已经称过并装进了塑胶袋中,准备出售给小盘商。但这事进展并不
那麽顺利,原本计划几小时成交的买卖现在已经拖了整整一个夜晚。这叁个人发现,
他们花钱要别人做的事,常常不像所希望的那麽容易,带来的叁瓶葡萄酒也没帮上
多大的忙。但不管怎麽说,十六个小时的工作能换回叁十万美元的利润也算不错,
而且这才是开始。塔克现在只是给他们一点甜头尝尝。

    埃迪仍然担心安吉格的死会有什麽後果。但事情已无法挽回,安吉洛已死。他
现在不得不支持托尼的计划。他愁容满面,透过一个观察孔向远处的一个岛屿观望。
小岛的北部是一艘轮船,可能是一艘漂亮的大型游艇,阳光照射在它的玻璃窗上,
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要是能有一艘这样的船该有多好啊!埃迪喜欢海钓,也许他可
以随时带着自己的孩子出海,那会是一种很好的户外活动,不是吗?

    或者,他们可以去捉螃蟹,他知道螃蟹吃什麽。想到此,他不禁笑出声来,但
接着就身上一阵战栗。同这些人搅在一起,安全吗?他们……他……才杀害了安吉
洛.沃雷诺,就在二十四小时以前。但是安吉洛不是这个组织的成员,而托尼.皮
亚吉是他们的正式成员,他们的亲信,这使他觉得可以暂时安然无恙。只要他一直
聪明机警、保持警惕,就可以不出问题。

    “你认为这是个什麽房间?”塔克问皮亚吉,这只是为了找话说。

    “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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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8 17:30 | 只看该作者
“过去这是一条船,这儿看上去像一个舱房。”他边说边封上最後一个袋口,
把它放进啤酒柜的  面。“我从未想到这一点。”他说的实际上真是那样。  “你
认为是船长的卧舱吗?”托尼问道。他们这样  扯完全是为了消磨时间,一夜  的
等待搞得他疲惫不堪。

    “有可能,它离驾驶舱很近。”塔克站起身,伸了伸手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
麽要做这种苦差事。答案很简单,托尼是一个“成功的”人,埃迪也想成为这种人,
但他永远不可能,安吉洛也不可能。亨利.塔克这样想着,心  很为此高兴。他永
远不会信任  安吉洛,现在这已不成为问题。这些人有一个特点,就是他们似乎很
守信用……而且,只要他是他们的原料供应人,他们便会一直如此。但是,一日一
他不干了,他们就会马上翻脸。塔克对此不抱任何幻想。安吉洛是个好人,使他和
托尼与埃迪接上了头,然而安吉格的死确实对他产生了影响,他觉得自己的生死也
取决於这两个人。塔克对自己说,所有人都有他们的用处。他关上啤酒柜的门。螃
蟹也必须吃东西嘛。

    很幸运地,就目前而言,这可能是最後一次杀人。塔克并不害怕杀人,但他不
喜欢杀人後所带来的麻烦。一笔好买卖进行得顺利,不出问题,大家赚了钱,每个
人都高兴。即使是最後的买主也会感到高兴。这批货肯定也会使他们高兴的。这是
上等的亚洲海洛因,经过科学的加工处理,加上了适量的无毒成分,可以使吸用者
经过高度兴奋之後,又慢慢地,体面地回复到他们企图逃避的现实中去。於是,他
们希望再次经历那种冲动和兴奋,会再来寻找他们的卖主,而卖主便可以向他们索
取更高的价钱。这种东西在买卖中叫做“亚洲糖”。

    这中间也存在着风险。因为它在市井中流传,警方便有了追查的目标,有了要
问的具体问题。这就是拥有热门货所要冒的风险,而正是为了这种原因,他在选择
自己的伙伴时要考虑他们的经历、社会关系和安全程度。选择交易场地也要考虑安
全问题。它必须有五哩的视野,并要配备一艘快艇,以便事发时迅速逃走。肯定地
说,这种事很危险,但所有生活都存在着危险,你必须在风险和收获之间进行比较
和选择。亨利.塔克在不到一天的功夫所得到的收获是十万美元,而且不需缴纳所
得税。他愿意为此而冒险,同样地,作为皮亚吉的联络人,他也愿意尽最大的努力,
冒更多的风险。现在他使大家利益均享,很快他们就会变得像他一样野心勃勃,贪
得无餍。

    所罗门斯的船提前了几分钟到达,带来了罗森需要的推进器。医生夫妇没有告
诉凯利不要使帕姆  着,但这是治疗她的疾病的一个简单易行的办法。凯利把活动
的  空气压缩机推到码头上,并把它发动起来,让帕姆注意观看仪表,以调节空气
的流量。

    随後他取出所需要的扳手,将它们也放在码头上。

    “如果我伸出一个手指,就递给我这一把,伸出两个手指,就是那一把,叁个
手指,就是指放在这儿的这把,懂了吗?”

    “好吧。”帕姆答道。凯利的熟练技巧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大家都看到凯
利的表演有点过分,但谁也没说什麽。

    凯利顺着梯子下到水面。他首先检查了推进轴上的绳索,似乎没有发现什麽问
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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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8 17:31 | 只看该作者
他将一个手指伸出水面,帕姆把一只扳手递给他,他用它取下残存的叶片,并
一片一片地递出水面。整个工作只花了十分钟,闪闪发光的新螺旋桨完全安装完毕,
新的保护性极板也安装妥当。他又趁机查看了一下舵,觉得它至少还可以使用一年,
但山姆应当经常查看一下它的使用情况。像往常一样,一切都放心之後,他又爬出
水面,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

    “我应当付多少钱?”罗森问道。

    “为什麽要付钱?”凯利脱下潜水衣,又将空气压缩机关闭。

    “任何人为我干活,我都要付钱的。”外科医生一本正经地说道。

    凯利不禁大笑起来。“我要怎麽说你才好呢?如果我的背部要动手术,你免费
不就行了吗?你们医生怎麽称呼这种事情来着?”

    “同行规矩,但你不是医生。”罗森反驳说。

    “你也不是潜水员,也不是海员,但我们今天可以把这一规矩定下来,山姆。”

    “我是航海实习班的高材生!”罗森怒道。

    “医生,每当我们碰上实习学校的实习学生时,总是说,『很好,小家伙,但
这是舰队。』让我先把潜水工具放好,再来看一看你是否真的能够驾驶这玩意儿。”

    “我敢说我会驾驶得比你还好。”罗森宣布说。

    “下一步他们就会比赛谁的小便射得远。”莎拉笑着对帕姆说。

    “那也有可能。”凯利大笑起来,朝屋内走去。十分钟後,他已经清洗乾净,
换了一件T恤,走了出来。

    他在驾驶舱找了一个地方站定,观看罗森进行开船的准备工作。外科医生的操
作给凯利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尤其是他收放缆绳的动作。

    “下次在打开主机之前可以先拉响汽笛。”待罗森发动之後,凯利提示道。

    “但是,它是柴油动力的。”

    “第一,应该说『她』而不是『它』;第二,先拉汽笛是惯例。你驾驶的下一
艘船很可能是燃气机动力的。安全第一,医生。你曾经在度假时租过船吗?”

    “当然。”

    “在外科中,你每次都用同样的方法做同样的事,对吧!”凯利问道:“哪怕
有时你根本没有那种必要。”

    罗森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说:“好吧,我听你的。”

    “把船开出去。”凯利挥了挥手。罗森照做了,而且做得很漂亮,至少医生自
己这样认为。但凯利并没有这样想,他接着说:“少用舵,多用螺旋桨。不是任何
时候都有风帮你的忙。要用螺旋桨推动水前进,只要稍微移动一下掌握方向就衍了。
要永远记得依靠你的主机,尤其是在低速情况下。舵  有时会折断,要学会不用舵
行驶。”  “是,船长!”罗森大声吼道。这简直有点像教实习生一样。罗森习惯
於别人听命於自己。四十八岁的年纪,来作学生是否稍嫌老了一点,他心  在想。
“你是船长,我只是领航员。这  的水域我比你清楚,山姆。”凯利回头看了一眼
下面的甲板。“不要笑,夫人们,下面就轮到  们了。注意!”接着他又小声说道
:“  你一直开得不错,山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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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8 17:32 | 只看该作者
十五分钟後,他们已经懒洋洋地漂浮在海浪之中,在温暖的假日的阳光下,布
下了渔线。凯利对钓鱼兴趣不大,他只是在对其他事情感到厌倦之後才偶尔为之。
他把自己的工作安排在驾驶台担任警戒,而山姆负责教帕姆如何下鱼饵。她的兴致
很高,这使大家又惊又喜。

    莎拉要她在身上随便涂上一些防晒油,以保护她那白嫩的皮肤,而凯利则认为
晒黑一些倒可以遮掩一下她身上的伤疤。凯利一人在驾驶台上,又在暗暗问自己,
什麽样的男人会糟蹋这样的一个女人呢?他脸上不动声色,别人无法猜测他在想什
麽。他眯着眼睛,凝视着微微起伏的海面和上面的点点渔船。这中间有多少是属於
那种男人呢?为什麽人们不能一眼就把他们识别出来?

    装船很容易,他们已经装上了不少化学药品,因为他们必须定期来补充这些化
学药品。

    埃迪和托尼是透过一家化学用品供应商店搞到这些东西的。商店的老板和他们
的组织有一定的联络。

    “让我看看。”在他们解缆启航之後,托尼说道。把那艘十八  长的小船,通
过长  满水草的浅水区弯弯曲由地划到这  ,可没有他们想像的容易。但埃迪清楚
地记得这个  地方,这  的水依然清澈见底。  “我的天哪!”托尼惊叫了一声。

    “今年的鱼蟹可真多。”埃迪看到托尼吃惊的样子,心  很高兴。他认为,这
真是  一种报复的好方法,但他们谁也不愿意看到这种景象。大群的鱼蟹正在咬食
安吉洛的体,半张脸和一条手臂已被吃掉,而更多的鱼蟹正朝这  涌来,显然是  
体腐烂的气味  随着海水漂浮把这些动物引到了这  。这真是一种自然的广告作用。
埃迪知道,如果是  在陆地,被招来的将是乌鸦和秃鹰。

    “你觉得怎麽样?再过两周,或者叁周,这儿就没有安吉洛了。”

    “万一有人……?”

    “这种机会不多,”塔克说道,他不愿意观看水下的情景。“这儿水太浅,没
有帆船会冒险到这  来,游艇更不会来。南边半  以外是一条宽敞的水道,人们说
在那儿钓  鱼最合适,所以找想,海钓船也不会喜欢这个地方。”

    皮亚吉根本不能观看这种情景,他已经呕吐了一次。契沙比克湾的蓝蟹用它们
的爪子将已经被温水和细菌腐蚀的  体加以肢解,它们用嘴咬,用爪撕,一点一点
地吞噬。  皮亚吉不知道那身体上是否还有一张面孔和一双能观看世界的眼睛。蓝
蟹已将它们遮住,而且那眼睛似乎就是首先被吃掉的部位。当然,令人感到恐惧的
是,一个人可以这样死去,其他人也可以,而且,尽管安吉洛已经死去,但皮亚吉
认为以这种方式处死比纯粹的死亡要可怕得多。

    他本该为安吉洛的死感到内疚,但那是公事公办,而且……安吉洛是罪有应得。
从某种意义上讲,对他的死加以保密是一种耻辱,但是,这也是公事公办。所以,
不能让警察知道。找不到  体就不能证明是谋杀。就这样,他们偶然发明了这种隐
瞒谋杀罪行  的方法。这中间最难办的一点就是把  体弄到这  来,并且不让别人
知道这种处理方法  。因为人们一旦知道了,他们就会说出去,正像安吉洛所做的
事情一样。这真是亨利想出的好办法,托尼.皮亚吉心  这样想。  “我们回城之
後再弄点蟹肉饼吃吃怎麽样?”埃迪.莫雷罗笑着问,他想看看他的话是否会使托
尼再次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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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8 17:36 | 只看该作者
“让我们赶快离开这儿。”皮亚吉平静地说,同时坐回自己的座位。塔克加快
了主机的速度,将船驶出浅水沼泽区,回到了海湾之中。

    皮亚吉等了好一会儿才甩掉了脑海中那可怕的景象。他希望能忘掉那种恐怖的
场景,只留下有效的处理方法的回忆。因为那方法他们今後还可能用得着。也许几
个小时之後他便会看出其中的幽默,托尼心  这样想,同时看了一眼旁边的冰柜。
那  面放有十  五六罐波希米亚牌的易开罐啤酒,啤酒下面是一个储冰层,储冰层
底下藏有二十包密封的毒品。在一般情况下人们不会发现它们,因为大家通常不会
去看啤酒以外的东西。对海湾  的水手来说,他们真正需要的只是啤酒一类的饮料。
塔克将船向北方行驶,其他  人都放好了自己的钓鱼竿,看起来好像是在寻找一个
好地方,要钓回几条契沙比克湾的岩鲈或石斑鱼似地。

    “我们这是在逆水钓鱼。”过了一会儿莫雷罗说道,说完便大笑起来,接着皮
亚吉也跟着笑起来。

    “丢罐啤酒给我!”托尼在笑声中命令道。他毕竟是个“成功的”人,应该受
到尊敬。

    “这白痴!”凯利轻声对自己说。那艘十八  海钓船开得太快,离其他海钓  
船太近,可能碰上渔线,而且肯定会掀起弧浪,干扰到其他船只。这种极坏的海上
作风,凯利总是极力反对。现在的人要航海也真是太容易了,你只要买条船,就有
权驾她出海,根本不需要任何考试,什麽也不需要。凯利找出罗森的七乘五十双筒
望远镜,把焦距对准正朝他们开近的一条船上。船上有叁个人,其中一个手  拿着
一罐啤酒在开怀畅  饮。

    “可以断定不是好人。”他自言自语说道。几个游手好  的家伙坐在船上喝啤
酒,  可能已经半醉了,时间还不到十一点。凯利仔细观察了他们一会儿,幸好没
有开过来。

    那船在五十码以外的地方开过去了,他看到那船的名称:亨利八号。下次再遇
上她,一定得离远些。

    凯利心  在想。  “我钓到了一条鱼!”莎拉突然喊道。

    “赶快调头!一个巨大的弧浪正朝我们右舷滚来!”不到一分钟,那弧浪冲击
在他们船的右侧,把船掀起二十度的倾斜,使她左右猛烈地摇晃起来。

    凯利看了看下面的叁个人,说:“看到了吧!这就是我说的恶劣的海上作风!”

    “明白了!”山姆回答了一声。

    “鱼还在钩上。”莎拉边说边把鱼线拉近。凯利发现她的动作很熟练,“还不
小哩!”

    山姆拿着渔网,靠近船沿,弯着身子把渔网放下。很快,他又站起身来,网内
一条石斑鱼在拼命挣扎,看上去起码有十叁四磅重。他把鱼放进一个盛水的桶内,
使它不致於马上死去。这一切在凯利看来似乎相当残酷,但那只是一条鱼而已,他
看过的事情比这个要残酷得多。

    帕姆的渔线拉紧了,她叫了起来。莎拉把自己的鱼竿放好,走过去教她。凯利
注意到,帕姆和莎拉之间的友情正像他同帕姆的关系一样显而易见。也许莎拉正在
取代一位母亲的位置给她以母爱。和帕姆的生母所未能给予她的一切。不管出自什
麽原因,帕姆对自己的新朋友的建议和劝说总是言听计从。山姆发现凯利在看着她
们微笑,自己也笑了。帕姆是第一次钓鱼,看着上钓的鱼手足无措,在旁边着急地
走来走去。山姆用渔网帮了她的忙,这次捞上来的是一条八磅重的青鱼。

    “把它放回去,”凯利建议说:“这种鱼一点也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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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8 17:38 | 只看该作者
莎拉抬起头。“把她钓的第一条鱼放掉?亏你说得出口,简直是个纳粹!你家
有  柠檬吗,约翰?”

    “有,做什麽?”

    “我要教教你如何做青鱼吃。”她悄悄对帕姆说了句什麽,二人大笑起来。青
鱼被放进了同一个水桶。凯利怀疑它能否与那条石斑鱼和平共处。

    这是一个纪念日。达奇.麦斯威尔边想边从自己的公务轿车中走下来。他现在
来到了阿灵顿国家公墓。对许多人来说,这只是一个参观印第安纳波利斯五百哩赛
车,或度一次假,或享受一次传统的夏日海滩休息的日子,这种情况已为华盛顿相
对地车流量大减这一现实所证实。但是,对麦斯威尔及其同伴来说情况却不是这样。
这一天是属於他们的,是他们缅怀阵亡战友的日子,不像其他人来这儿只不过是为
了一些私事。

    波杜尔斯基海军少将跟他一同走下汽车,两个人迈着缓慢的步伐朝墓地走去。
卡西米尔的儿子--斯塔尼斯拉斯.波杜尔斯基中尉--没有葬在这  ,也许永远
不会埋葬在这  。据报告说,他的A-四飞机是被一枚地对空飞弹在空中击中的,
而且几乎是直接命中的。当时,这位年轻的飞行员精神过分集中,没有及时发现飞
来的飞弹,警告频道中传来他最後一句口头禅後,飞机就中弹了。也许他飞机上携
带的一枚炸弹也同时爆炸。

    总之,他那架小型攻击机化作了一团黑黄色的油烟,只留下了一些碎片。加上
敌人对被击落的飞机残骸没有应有的尊重,以致使这位勇敢的飞行员未能与他的战
友一道长眠在这片公墓的土地上。卡西米尔不愿谈及此事,他把自己的感情埋藏在
心内。

    詹姆士.葛莱海军少将今天也来到了墓地,正如头两年一样。他站在距离车道
大约五十码的地方,将一束鲜花放在他儿子墓碑的国旗旁边。

    “是詹姆士吗?”麦斯威尔叫了一声。少将转过身,向对方敬礼。他想微笑,
以向对方在这个日子所表示的友情致谢,但他笑不出来。叁个人都穿着蓝色的海军
制服,给人一种隆重的感觉,更适合此时此刻所要求的庄严气氛。他们那饰金的袖
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叁个人没说一句话,站成一排,面对着美国海军陆战队中尉
罗伯特.怀特.葛莱的墓碑,郑重地把手举到了帽檐。此时,他们每个人都想起了
那个曾在他们的膝头欢蹦乱跳,曾在诺福克海军基地和杰克森市海军航空站和卡西
米尔的儿子及达奇的儿子一道骑着自行车玩耍的年轻人。

    後来他长大成人,变成了一个健壮自信的小伙子,每当父亲远航归来,他总要
跑到码头上去迎接,看着那巨大的军舰,同父亲滔滔不绝地述说着自己今後也要加
入海军、继承父业的志向和理想。然而命运却使他未能完全如愿,在距岘港西南五
十哩的地方,这颗年轻的新星殒落了。他们叁个人都知道,这是他们的职业所造成
的,但他们从未这样说过。现在他们的儿子都加入了这一行列,这一半是出於他们
对父执辈的尊重,一半是出自他们身上所固有的对自己国家的热爱,而更重要的是
出於对自己同伴的感情。站在这儿的叁位将军都和自己的命运搏斗过,罗伯特和斯
塔尼斯拉斯也搏斗过,只是命运女神不曾对这叁个人的儿子中的这两个报以微笑。

    此时此刻,葛莱将军和波杜尔斯基将军心  在想,儿子们的牺牲是值得的,自
由需  要付出代价,有些人必须为之牺牲,否则这  就不会有国旗,就不会有宪法,
也不会有  纪念日。

    人们无权忽视这些东西的意义。但是,就这两个孩子的具体情况而言,这些无
言的表白似乎变得空洞。葛莱将军的婚姻就此结束,主要原因就是由於儿子的死所
带来的悲痛造成的;波杜尔斯基的妻子从此也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虽说两个男人
都有其他子女,但是,由於失去了其中一个所造成的空缺,都似一个巨大的裂缝,
永远不能弥合。尽管他们两个人都可以说,儿子的死是值得的,但是,如果一个人
可以百分之百理智地对待自己孩子的死亡,这个人是不能真正被称为人的。他们真
正的感情正是由於他们怀着同样的人道精神,加入了这种牺牲的职业而得到了加强
和升华。之所以如此,更是由於他们对这场战争所怀有的情感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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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8 17:40 | 只看该作者
尽管那些比较斯文的人对这场战争表示“怀疑”,但在他们军人中间,人们并
不这样认为。

    “还记得罗伯特那次跳入水池救起迈克.古德温的小女儿的情形吗?”波杜尔
斯基问道,“我刚刚收到迈克的信,他的小女儿艾米上周生了一对双胞胎,两个小
女孩。她嫁给了一位休斯顿的工程师,丈夫在航太总署工作。”

    “我甚至不知道她结了婚。她今年多大了?”詹姆士问道。

    “啊,一定有二十了,可能二十五岁吧。还记得她脸上的雀斑吗?那是贾克斯
的阳光晒出来的。”

    “那个小艾米,”葛莱轻声说:“他们都长大了。”也许在那个炎热的七月,
她不一定会被淹死,但是这又是一件令人想起他儿子的事情。一个生命得救,或许
该说叁条?这的确是件不寻常的事,不是吗?葛莱在问自己。

    叁位将军默默地转身离开墓地,朝车道缓缓走去。然而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
一队送葬的人正向山坡走来,他们是第叁步兵团的士兵。“老仪仗队”在履行自己
的职责,把又一个死者安放在这  。叁位将军重新排成一行,向覆盖的灵框上面的
国旗和  面的  死者行礼致敬。指挥葬礼的年轻少尉也同样举手敬礼。掌旗官佩带
着象徵荣誉勋章的浅蓝色的丝带,他的举止庄重严肃,表达了他深切的敬意。

    “啊,又是一个。”送葬队伍走过之後,葛莱痛苦地说道:“上帝,我们在这
埋  葬这些孩子究竟是为了什麽?”

    “『付出代价,承担重任,迎接苦难,帮助朋友,反抗敌人……』”卡西米尔
背诵着,“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是吗?现在有谁把奉献放在供桌上呢?那些
混蛋跑到哪儿去了呢?”

    “我们就是奉献,卡西米尔。”达奇.麦斯威尔答道:“这  就是供桌。”  
普通人也许会哭泣,但这几位不是普通人。他们每个人都巡视过这片布满白石碑的
土地。这  曾是罗伯特.李宅地的前花园,那幢房子仍座落在山坡顶上。把这  改
为墓  地是政府的一项残酷决定,因为政府觉得曾被这位军人所出卖。但是,李最
後还是将自己的祖宅奉献给了他最热爱的人们,这对今天这个日子真是一个最仁慈
的讽刺。麦斯威尔心  这样想着。  “河流上面的情况怎麽样,詹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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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8 17:44 | 只看该作者
“好多了,达奇。我下令把房屋打扫乾净,我需要一支大扫帚。”

    “有关绿色黄杨木行动的事情向你通报了没有?”

    “没有。”葛莱转过头,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只是微笑,但很有意义。
“我需要知道吗?”

    “我们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想走後门?”

    “你知道上次发生的事情。”卡西米尔.波杜尔斯基提醒说。

    “他们能够逃出来真是幸运。”葛莱表示赞同说:“这要严格保密,对吧!”

    “请放心,我们会的。”

    “告诉我你们需要什麽帮助?我会向你们提供一切情况。你们在做『a-叁』
的工作,卡西米尔,是吗?”

    “是的。”末尾标有号码“a-叁”表示行动和规划部门。波杜尔斯基在这方
面很有天赋。他的眼睛像他的海军徽章一样,在早晨的阳光下闪着亮光。

    “好吧。”葛莱说:“你的小达奇现在做什麽?”

    “现在在为达美航空公司工作。他是副驾驶员,很快就要升为机长了!再过一
个多月我就要当祖父了。”

    “真的吗?恭喜你,我的朋友。”

    “他退伍了,我并不怪他。我过去骂过他,现在不会了。”

    “去救他的人叫什麽名字?”

    “凯利,他也退伍了。”麦斯威尔说。

    “你应当授予他一枚勋章,达奇。”波杜尔斯基说:“我看过那份嘉奖令,写
得陈腐不堪。”

    “我升他为士官长,但我未能为他申请到勋章。”麦斯威尔摇着头说:“不能
只为了救回一位海军中将的儿子。卡西米尔,你知道政治的。”

    “是呀。”波杜尔斯基仰望着山顶。葬礼已经结束,灵柩已从军车上搬下。一
位年轻的寡妇正看着自己的丈夫离开人世。“是啊,我懂政治。”

    塔克慢慢把船驶进船坞。他们连拉带推很快地把船停好。塔克关掉主机,抓住
缆绳,迅速解下。托尼和埃迪抬出啤酒柜,而塔克收拾了一些散乱的工具,把应盖
的东西盖好。然後与同伴一起走上停车场。

    “嘿,这事办得很顺利。”托尼说。他们已将冰柜放在他的福特牌的“乡绅”
小货车的後面。

    “你们认为谁赢了今天的比赛?”埃迪问。他们离开时忘记带收音机。

    “我把赌注押在了福伊特身上,只是为好玩。”

    “你没有押安德烈蒂?”塔克问。

    “他是个乡巴佬,但他运气不佳。下赌注不是闹着玩的。”皮亚吉指出说。安
吉洛已成为过去,对他的处置方式也没人再提。尽管当时大家觉得有点好笑,但今
後大概不会有人再想吃蟹肉饼了。

    “喂,你们知道在哪儿可以找到我。”塔克说。

    “你将得到你的一份,”埃迪说道,这话很不合时宜。“这个周末,老地方。”
他停了一下。“万一需求增加怎麽办?”

    “我会想办法的。”塔克请他放心。“你们要多少都没问题。”

    “你到底有什麽该死的管道?”埃迪问,想进一步了解情况。

    “安吉洛就是想知道这一点,你可不要忘了!老兄,如果我告诉了你,你就不
再需要我了,不是吗?”

    托尼.皮亚吉笑着说:“你不信任我们?”

    “当然信任。”塔克也笑了。“我相信你会把东西卖了并且分钱给我。”

    皮亚吉点头表示同意。“我喜欢聪明能干的合夥人。就保持现有关系,这对我
们大家都有好处。你有代理银行吗?”

    “还没有,没怎麽考虑这个问题。”塔克没有说实话。

    “该考虑了,亨利。我们可以帮你找一家,海外银行,很保险,有帐号,一切
齐全。你可以找一个熟人帮你查对。要记得,如果你不小心,他们就能追踪你的钱。
不要太嚣张,否则我会失去很多朋友。”

    “我才不会冒这个险,托尼。”

    皮亚吉点了点头。“想得很周到。干这种事不小心不行,警察越来越精明了。”

    “还不够精明。”他的合夥人也不够精明,他们竟会干出那种事,但是,那也
只是偶尔为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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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21 17:52 | 只看该作者
第五章 承诺

    包裹由一个深受时差所苦的上尉带到了马里兰州苏特兰海军情报总部。从贝尔
沃堡空军第一一二七地勤部调来的专家和总部的专家一起研究摄影照片,整个过程
进行了二十个小时。从水牛射猎者上得到的胶卷特别清晰,地面上那个美国人做了
自己应做的一切:仰望天空,凝视着那架侦察机从空中疾飞而过。

    “这个可怜的家伙要为此付出代价,”一位海军军官对他的空军同事说。照片
还显示,在那位美国人后面,一个北越士兵正举枪对空射击。“我真想把你杀掉,
你这小杂种。”他看着照片骂道。

    “看看这个怎么样?”那位空军士官长递给他一张识别证照片。

    “二者十分相像,我敢打赌。”两位情报专家都感到很奇怪,他们竟会用这么
一点档案资料与这些照片进行比较。但不管是谁估计的,他都估计得相当正确,与
照片上的人完全相符。但他们不知道他们手头上这些照片中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凯利没有叫醒帕姆,他很高兴她没用安眠药也睡得这样好。他穿好衣服,走到
屋外,围绕他的小岛跑了两圈,一圈大约有四分之三哩。早晨的空气清新静谁,他
感到身上微微出了些汗。山姆和莎拉也起得很早,看见凯利在码头上休息,便朝他
跑了过去。

    “你看来精神不错。”莎拉说道:“昨夜帕姆情况怎样?”她停了片刻,接着
又问道。

    “什么?”凯利一时没回神来,问道。

    “嗨,莎拉,看……”山姆看了一眼凯利,差一点笑出声来。他妻子的脸一下
子也红得像早上的太阳。

    “昨天晚上帕姆劝我不要给她吃药。”莎拉解释说:“她有点紧张,但她想试
一下,我被她说服了。所以我刚才问你,对不起,约翰。”

    该怎么解释昨晚的情况呢?开始他很怕去碰她,担心会使她感到他在逼她,以
致会觉得他不再喜欢她,后来……事情就发生了。

    “她有些愚蠢的想法……”凯利突然停住不说了。帕姆可以把情况告诉她,但
由他来说不大合适,对吧!“她睡得很好,莎拉,她昨天搞得太累了。”

    “没想到她下了这么大的决心,”莎拉用手指按了一下凯利的胸膛。“年轻人,
你帮了很大的忙。”

    凯利的眼睛望着远方,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很高兴这么做。”但他的一部分
思想仍然认为他在利用她的弱点,使一个痛苦的女孩又增加了新的痛苦……占了她
的便宜。不,情况不是这样。他爱她。尽管这看起来很好笑。他的生活正明显地变
得正常起来……可能是这样。他在医治她的创伤,而同时,她也在医治他的创伤。

    “她担心我会不愿意……我是说她过去的事情。我真的没怎么考虑那些。的话
不错,她是一个很坚强的女人。而且,我的过去也很不顺利,知道吗?我不是牧师
……”

    “让她说出来,”山姆说:“她需要说出来。在解决问题之前,你必须了解问
题的真相。”

    “你能肯定那不会影响你吗?那可能是一些令人难堪的事情。”莎拉说道,一
边注视着他的眼神。

    “不会比战争更可怕吧!”凯利摇着头。然后他改变了话题。“那吃药的事…
…该怎么办?”

    这一问题使大家都松了口气。莎拉又开始谈论工作:“她已经度过了最关键的
阶段。如果有严重的脱瘾症状,那早该发生了。她可能还要经历一个易于烦躁的阶
段,比如说,受到外来的压力。在那种情况下,可以服用苯巴比妥。我已经给你开
了处方,但是,她正在突破这一障碍。她的性格比她自己想的要坚强得多。你很聪
明,足以看出她现在日子很难过。如果她感到难受,让她服用其中的一种药丸,要
强迫她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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